自那日装病被拆穿后，碧瑶虽羞恼，却再未受天道控制靠近张小凡。
可这一日清晨，她推开房门，眼神却空洞茫然。
“小凡……？”她轻声呢喃，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径直走向张小凡的院落。
陆祁站在廊下，银发被晨风吹起，指尖死死掐入掌心。
“瑶儿。”她唤道，嗓音微哑。
碧瑶脚步一顿，缓缓回头，目光却陌生至极：“……你是谁？”
——剜心之痛，不过如此。
陆祁瞳孔骤缩，胸口如被利刃贯穿，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她上前一步，握住碧瑶手腕：“我是你师父。”
碧瑶皱眉，下意识挣开：“我不认识你。”
她转身要走，却被陆祁一把拽回。银发仙尊眼底猩红翻涌，嗓音却温柔得可怕：“瑶儿，看看我。”
碧瑶怔住，眼神恍惚了一瞬，却又很快恢复冷漠：“放手。”
“瑶儿。”陆祁轻声唤她，指尖微颤，想碰却又不敢碰。
碧瑶冷淡抬眸：“这位前辈，我们认识吗？”
陆祁呼吸一滞，胸口如被利刃狠狠剜过，鲜血淋漓却无人可见。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不认识。”
青云山下，碧瑶与张小凡并肩而行。
“碧瑶，你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张小凡关切地问。
碧瑶怔了怔，下意识回头望去，却只见空荡荡的山路。
“……没什么。”她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心口，“只是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人。”
张小凡笑道：“是不是太累了？等到了青云门，你好好休息。”
碧瑶勉强点头，可那股莫名的空落感却挥之不去。
三日后，青云山巅魔气冲天。
陆祁立于云端，眼睁睁看着碧瑶随张小凡奔赴战场。她一身绿衣翩跹，却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曾。
“尊上，要拦吗？”身后长老低声问。
陆祁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决绝：“不必。”
她指尖抚过心口，那里早已鲜血淋漓——既然你要护他，那为师……便护你。
——诛仙剑阵下，血色漫天。
剑光如雨坠落时，张小凡正被魔气反噬，跪倒在地。
碧瑶忽然纵身跃起，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小凡小心——！”
诛仙剑芒撕裂长空，直刺她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白身影破空而来。
“轰——！”
九条雪尾如屏绽开，硬生生撞上诛仙剑阵。冰晶四溅中，陆祁现出原形——通体银白的九尾冰狐仰天长啸，尾尖血花炸开。
“嗤！”
诛仙剑贯穿最长的第三条狐尾，鲜血喷涌而出，将银白毛发染成刺目的红。
——记忆复苏，撕心裂肺。
碧瑶呆呆望着空中坠落的巨狐，识海轰然炸开。
“师……父……？”
记忆如潮水涌来——竹屋煎药、月下对酌、装病撒娇……最后定格在那人捏碎酒杯时，眼底藏不住的疯意。
“师父——！！！”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云霄，连诛仙剑阵都为之一滞。
半空中，断尾的冰狐重重跌落。碧瑶疯了一般冲过去，接住那染血的身躯。
“想起来了？”陆祁化回人形，脸色惨白，却还笑着抬手擦她眼泪，“……哭什么，为师还没死呢。”
碧瑶颤抖着按住她心口不断涌出的血：“你骗人……你明明说过不会受伤的！”
陆祁轻咳一声，唇边溢出血丝：“是啊……骗你的。”
她指尖抚过碧瑶脸颊，声音越来越轻：“就像……你当初骗为师……说最喜欢师父一样……”
“不是骗！不是！”碧瑶抱紧她失声痛哭，“我最喜欢师父，只喜欢师父！”
诛仙剑阵再次轰鸣，张小凡在远处急呼：“碧瑶！快走！”
陆祁忽然用尽最后力气推开她：“去啊……你的天命之子……在等你……”
碧瑶却死死抱住她不放手，眼泪砸在她染血的衣襟上：“不要天命！我只要师父！”
天际雷云翻涌，天道震怒。
陆祁望着哭成泪人的徒儿，忽然笑了。
她染血的手扣住碧瑶后颈，在诛仙剑再次落下的瞬间，将人牢牢护在身下——
“晚了……现在轮到你……永远忘不掉为师了……”
——九尾断其一，换你一世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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