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站台空旷得能听见风的回声，只有几盏昏黄路灯撑着小片光亮，勉强将黑暗往四周推了推。晚风裹着凉意漫过来，终于吹散了白日里黏在皮肤上的暑气，却也让空气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沉。一群穿着运动服的少年挤在站台一角，叽叽喳喳的动静和零星几个裹紧外套、沉默候车的乘客对比鲜明，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
“人都到齐了吗？”大和佑大部长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标志性的小圆墨镜，即使是在夜色中，墨镜也依旧稳稳地架着。他慢悠悠扫过一圈，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调侃，像在逗弄这群兴奋的学弟。
“报告部长！青学网球部，应到十一人，实到十一人！全部到齐！”大石秀一郎配合着部长的列队仪式，立刻站直身体，一丝不苟地汇报，语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他背上那个硕大的背包鼓鼓囊囊，看着就像把半个便利店都塞了进去，连拉链都在吃力地咬着布料。
这支临时组成的“日出观景团”阵容堪称豪华：除了发起人不二周助和即将离别的佐伯虎次郎，还有部长大和佑大、三年级学长镜则，以及手冢国光、真田弦一郎、忍足侑士、菊丸英二这几位一年级正选和大石秀一郎、乾贞治和河村隆这三位正选预备役，几乎把青学网球部的核心都聚齐了。
“哇啊啊！真的好期待！半夜坐车去爬山看日出！像冒险一样！”菊丸英二像只精力过剩的猫，围着大石蹦蹦跳跳，红色的头发在灯光下一晃一晃的。“英二，小心点，别摔着了！还有，待会儿在车上不要大声喧哗，会影响其他乘客休息的……”大石忍不住又开始絮叨，可话里的担心没藏住，脸上的期待笑意也没藏住，嘴角早就翘了起来。
河村隆站在一旁，憨厚地搓着手，笑声带着点腼腆：“呵……呵呵，感觉会很有趣呢。”他手里提着个印着自家寿司店 logo 的食盒，沉甸甸的 ，里面既有晚上没卖完的寿司，也有他临时拜托父亲加急做的，就怕不够大家吃。
乾贞治已经掏出了他那本宝贝笔记本，钢笔握在手里，镜片反射着路灯的光，低低的念叨声几乎要融进风里：“深夜集体行动对青少年情绪及团队凝聚力的影响…… 珍贵的一手数据，必须记录。” 他一边说，一边抬眼扫过每个人的表情，连菊丸蹦跳的幅度、河村攥着食盒的力度都没放过。
手冢国光和真田弦一郎并肩站着，两人都是身姿挺拔，表情严肃，仿佛不是要去郊游，而是要去参加一场重要的比赛。但若仔细观察，能发现他们紧抿的嘴角比平时略微松弛一丝丝。
忍足侑士则显得慵懒多了，他打了个哈欠，手指漫不经心地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不二和佐伯，带着一丝了然和淡淡的担忧。他悄悄凑到不二身边，关西腔拖得有点长：“喂，周助，这么大阵仗，不只是为了看个日出吧？”
不二周助回以他一贯的温和微笑，冰蓝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澈：“谁知道呢？或许只是突然想任性一次。”他没有正面回答，但眼神里的平静让忍足没有再追问。
佐伯虎次郎站在不二身边，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伙伴们，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又空落落的。温暖、不舍、还有点说不清的愧疚，搅在一起，让他连呼吸都轻了些。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晚风，努力把嘴角扯得自然些，不想让别人看出异样。
“票买好了。”镜则拿着大和买好的车票，一张张分发给每个人，指尖碰到车票时还带着点凉意，“列车快进站了，大家把东西拿好。”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铁轨震动的嗡鸣，一道刺眼的灯光刺破夜色，沿着轨道慢慢挪过来 —— 列车进站了，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稳稳停在站台前，门 “嗤” 地一声滑开。
车厢内果然如大石所料，乘客稀少，大部分都在闭目养神。青学的一群人赶紧放轻脚步，尽量不发出声响，挤在两排相连的座位上坐下。可少年人的活力哪那么容易压得住？没过多久，低低的笑闹声就从角落漫开，像温水里冒起的小泡泡。
菊丸英二和河村隆第一时间就占据了靠窗的位置，脸几乎贴在玻璃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窗外：夜色把一切都揉成模糊的影子，只有偶尔闪过的路灯或住户灯光，像星星似的往后退。
“快看！那边好像有个好高的塔！” 菊丸指着窗外，声音压得低低的，却难掩兴奋。
“啊，真的！不过晚上看不太清楚呢……”河村跟着点头，语气里带着点小遗憾。
“没关系！等回来的时候天就亮了！我们再仔细看！” 菊丸立刻接话，满是期待。
大石秀一郎则像变戏法一样，从那个快炸开的巨大的背包里不断掏出东西：“大家饿不饿？我带了饭团！还有能量棒！口渴吗？这里有水和运动饮料！哦对了，还有湿纸巾，擦擦手……啊，谁需要晕车药吗？我还准备了……”
“大石你也太夸张了吧！”菊丸回头笑他，手却很诚实地接过一个金枪鱼饭团，咬了一大口。
“有备无患嘛。”大石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把东西往大家手里递。
河村隆立刻回神，也赶紧打开了自己的食盒，拿出准备好的寿司，有点害羞地推到众人面前：“我也带了一点寿司，大家尝尝看，不要客气，都是我爸爸做的。”
“一点？”忍足探身过来，修长的指尖捏起一个好看的寿司放进嘴巴里，鼓着腮帮子说：“这一点寿司够我们吃到明天早上了吧。”
乾贞治推了推眼镜，目光如扫描仪般掠过众人，笔尖在笔记本上飞快滑动：“菊丸，初始兴奋度95，河村，85……大石，焦虑指数70，但照顾他人时下降至50……有趣。”
他写完，又又从背包里掏出个保温杯，拧开盖子，倒出一杯深紫色的液体 —— 液体表面还冒着可疑的小气泡，看起来就不太对劲。他把杯子递到离他最近的手冢面前：“手冢，来点特制‘夜醒’蔬菜汁？保证提神醒脑。”
手冢国光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那杯液体，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用。”干脆利落，连一丝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乾遗憾地耸耸肩，又转向真田：“真田，你呢？”
真田弦一郎眉头紧皱，声音低沉：“太松懈了！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话没说完，但他紧抿的嘴唇和抗拒的姿态已经把拒绝写得明明白白。
“好可惜，这可是我试验了好多次的最佳成品。”乾只好自己抿了一小口，刚咽下去，脸就皱了起来，赶紧在笔记本上补了一句：“yue~~口感……仍需改进。抗疲劳效果待观察。”
手冢和真田坐在一起，两人几乎没有交流，偶尔会透过车窗看向外面飞速流动的黑暗，眼神里都带着点放空的沉。可他们往那儿一站，就像定海神针似的，让人莫名觉得安心。他们的严肃与周围的小喧闹形成微妙对比，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忍足侑士选择了一个稍微靠后的位置，慵懒地靠着椅背，看似在闭目养神，但耳朵却没闲着，悄悄留意着前方的动静。他的目光偶尔会越过几个人，落在斜前方的不二和佐伯身上，眼神里多了点琢磨。
不二周助和佐伯虎次郎自然坐在了一起。两人看着窗外，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偶尔闪过的零星灯火，像不小心坠落的星星，亮一下就消失了。
“好久没这么晚出来了。”不二轻声说，语气带着一丝怀念，像是在说给佐伯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佐伯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快要被列车的嗡鸣盖过。他看着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和不二的模糊影子 —— 两个少年肩并肩坐着，影子也挨得很近。他心里五味杂陈，清楚地知道，这次旅程的终点，对他来说，是一场藏在日出里的、温暖的告别。
大和佑大和镜则坐在车厢另一头，像两个默默守护的家长。大和看着眼前这群闹哄哄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声音压得低低的，对身边的镜则说：“年轻真好啊，是吧，镜则？”
镜则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整个团队，最后在不二和佐伯身上停留了一瞬，淡淡地说：“嗯。这次出来，很有意义。”
车厢里的氛围看着热热闹闹，可一丝微妙的预感，像水底的暗流，在几个敏锐的人心里悄悄涌着。手冢的目光偶尔会落在佐伯略显沉默的背影上，停留几秒又移开；忍足听着前方比平时安静不少的对话，镜片后的眼神多了点若有所思；乾的笔尖在笔记本上 “佐伯虎次郎” 的名字旁顿了顿，最后写下一行字：“情绪指数：复杂，有待进一步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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