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熄了灯，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白。
李天亮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嘴角还挂着一丝可疑的口水。唐孝天侧躺着，眼睛望着窗外，显然还在思考今晚发生的一切。
就在这寂静中，张国龙突然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之大把床板都震得嘎吱作响。
“我靠！”李天亮被惊醒，差点从床上滚下来，“龙哥你梦游啊？大半夜的诈尸呢？”
唐孝天也支起身子：“怎么了？做噩梦了？”
张国龙没回答，只是推了推眼镜——令人惊讶的是他睡觉居然还戴着眼镜——镜片在月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
“不对劲，”他压低声音，语气异常严肃，“东哥今晚的反应不对劲。”
李天亮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不对劲的？东哥不是一直那样嘛，神神秘秘的...”
“不，”张国龙摇头，“你们仔细回想一下。东哥听完我们被跟踪的描述后，自言自语说了一句‘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唐孝天皱眉：“所以呢？”
“所以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张国龙一字一顿地说，“他早就知道我们会被人盯上，甚至可能预料到了确切的时间点。”
宿舍里顿时一片死寂。
李天亮的睡意全无，猛地坐起来：“你、你是说东哥早就知道？”
张国龙继续分析：“再想想之前的每一次冲突。我们被高二的堵，东哥及时出现；我们和张雪洋起冲突，王主任‘恰巧’赶到；甚至我们在镇上打架，东哥也‘刚好’路过。”
唐孝天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继续说。”
“最可疑的是，”张国龙的声音压得更低，“每次冲突后，东哥都会加强训练强度，仿佛在为我们应对下一场冲突做准备。就像...就像在刻意培养我们应对某种特定的威胁。”
李天亮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东哥在...利用我们？”
“不完全是利用，”张国龙推推眼镜，“更像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我们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三人陷入沉默，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唐孝天突然想起什么：“还记得林薇薇说过吗？东哥是青龙会改革派的领头人。如果他真的在策划什么，我们可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李天亮抓狂地揉着头发：“所以我们是炮灰？敢死队？还是什么秘密武器？”
“概率分析显示，我们更可能是‘诱饵’。”张国龙语出惊人。
“诱饵？！”另外两人同时失声。
“小声点！”张国龙示意他们压低声音，“想想看，为什么东哥要收我们这三个毫无背景的初一学生当小弟？为什么要在我们身上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最合理的解释是：我们是他放出的诱饵，用来引出暗中的敌人。我们越活跃，越引人注目，那些反对他的人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李天亮顿时毛骨悚然：“所、所以那些来找我们麻烦的人，其实都是东哥计划的一部分？”
“可能性高达78.3%。”张国龙点头。
唐孝天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但东哥从来没有害过我们。相反，他一直在保护我们，教我们真本事。”
“这正是最可怕的地方，”张国龙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如果他真的在利用我们，那么他的演技和心机就深不可测了。我们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真心，哪些是算计。”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这个推测太过骇人，让他们一时难以接受。
突然，走廊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三人顿时噤声，屏息凝神地听着。
脚步声在他们的门外停顿了一下，然后渐渐远去。
李天亮用气声说：“是巡夜的老师吧？”
张国龙却摇头：“巡夜老师的脚步声更重，而且通常会用手电照一下门缝。这个脚步声很轻，像是在刻意隐藏。”
唐孝天悄悄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
走廊外一片寂静。
就在他准备退回床上时，一张纸片突然从门缝底下塞了进来。
唐孝天吓了一跳，愣了几秒才捡起纸片。借着月光，他看到上面写着一行打印的字：
“不要完全信任占东。他在利用你们。——知情人”
唐孝天的手微微发抖，把纸片递给两个兄弟看。
李天亮看完后脸色发白：“又、又是这个‘知情人’！他到底是谁？”
张国龙推推眼镜：“这个‘知情人’似乎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并在关键时刻提供信息。但从逻辑上讲，他\/她也未必可信。”
唐孝天深吸一口气：“不管是谁，至少证实了我们的猜测——东哥确实有事瞒着我们。”
就在这时，唐孝天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三人吓了一跳。
是一条来自占东的短信：“明天训练取消。最近小心，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李天亮看着短信，声音发颤：“这、这是关心还是监视？”
张国龙分析道：“从语义学角度，这句话既可以解读为关心，也可以解读为控制。模糊性很高。”
唐孝天沉默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不管东哥有什么目的，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害我们。相反，如果没有他，我们可能早就被张雪洋那伙人收拾了。”
他看向两个兄弟：“我的建议是：既不完全信任，也不直接对抗。我们静观其变，同时提高警惕，暗中调查真相。”
李天亮犹豫道：“怎么调查？”
张国龙突然眼睛一亮：“林薇薇！她和她那个‘校园安全观察社’肯定知道更多内情。我们可以从她那里入手。”
唐孝天点头：“好，明天就找她。但现在，我们先睡觉。记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如常。”
三人重新躺回床上，但谁也无法入睡。
月光依旧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但此刻那银白的光斑看起来却像是监视的眼睛。
县一中的夜晚，从来不像表面那么平静。而这三个少年，已经开始学会在旋涡中保持清醒。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宿舍楼顶，一个黑影正通过耳机听着什么。片刻后，黑影对着衣领下的麦克风轻声说道：
“目标已开始产生怀疑。计划进入第三阶段。”
夜风吹过楼顶，带来远方城市的喧嚣。而这所中学里的暗流，正变得越来越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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