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水生是在鱼汤的鲜香中醒来的。
张氏用昨晚剩下的鱼头鱼骨又熬了一锅浓白的汤，贴了几个掺了玉米面的饼子，就是一顿丰盛的早餐。
吃完早饭，王水生跟李强一起出了门。
李强去上班，王水生则径直前往街道办。
街道办离南锣鼓巷不远，在一个看起来以前可能是某个小庙或者大户人家祠堂的四合院里。
门口挂着白底黑字的牌子，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大多带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王水生打听了一下，找到了王主任的办公室。门开着，他敲了敲敞开的门板。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女性干练的声音。
王水生走进去。
办公室不大，陈设简单。
一张旧办公桌，两把木头椅子，一个文件柜，墙上照例挂着主席像和红旗。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剪着齐耳短发、穿着灰色列宁装的女干部正伏案写着什么，她鼻梁上架着眼镜，正在办公真。这就是王主任。
“王主任，您好。”王水生客气地打招呼。
王主任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打量了一下王水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同志，有什么事？”她的语气公事公办，带着点基层干部特有的审慎。
“王主任，我叫王水生，是94号院赵三爷介绍来的。想问问咱们街道南锣鼓巷94号院西厢房那间空房，能不能租给我？”王水生说明来意，特意提了赵三爷，这在街面上是好使的。
听到94号院和赵三爷，王主任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她放下笔，身体向后靠了靠：“哦，老赵头昨天傍晚是来跟我打过招呼了，说院里来了个不错的年轻人想租房。就是你啊？”
“是我，王主任。我刚在轧钢厂后勤处找了个临时工的差事，想着有个固定住处，也好安心工作。”王水生顺势把自己的临时工证拿出来，双手递了过去。这年头，有个正式单位（哪怕是临时工）是极大的信用背书。
王主任接过小本子仔细看了看，又抬头看看王水生，眼神里的审视少了几分：“嗯，轧钢厂的临时工，也是正经工作。那间房确实是街道管的空房，一直堆些杂物，也好久没人住了。你想租，倒是可以。不过有些话得说在前头。”
“您说，王主任。”
“第一，房子比较旧，有些地方可能漏雨，窗户也不太严实，这些都得你自己想办法收拾，街道上没这笔维修费。”
“没问题，我自己能修。”
“第二，租金一个月三块钱，必须先交押金五块。租金按月交，不能拖欠。水电费按院里规矩分摊。”
“应该的。”
“第三，必须遵守街道和院里的各项规定，不能惹是生非，不能搞封建迷信，不能带不三不四的人回来住。”
“王主任您放心，我是正经想找个地方落脚过日子，绝对遵守规定。”
王主任见王水生答应得爽快，态度也好，脸色又好看了些。
她拉开抽屉，拿出一本厚厚的登记簿和一份油印的租赁合同。
“那行，在这登记一下。姓名，年龄，籍贯，工作单位，原住址…”王主任一边说，一边指着登记簿的栏目。
王水生拿起桌上的钢笔，一笔一画地认真填写。
写到原住址时，他顿了顿，还是如实写下了冀省老家的地址。
王主任看着，没说什么。
等王水生填完，她又把那份格式合同推过来：“看看条款，没问题就在下面签字按手印。”
王水生仔细看了一遍，内容很简单，就是刚才王主任说的那些要求。
他爽快地签上名字，又从桌上的印泥盒里蘸了红色印泥，在名字上按了个清晰的手印。
王主任收起合同，拿出一串钥匙，摸索着解下一把有些锈迹的铜钥匙，递给王水生：“喏，这是房门钥匙。94号院西厢房北边那间就是。押金五块，这个月租金三块，一共八块钱。”
王水生早就准备好了钱，掏出八张一元纸币，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
王主任点清收好，开了张简单的收据给他，语气终于带上了点温度：“好了。小王同志，以后就是咱们街道的居民了。好好工作，跟邻居处好关系。”
“哎！谢谢王主任！给您添麻烦了！”王水生连声道谢，小心地把钥匙和收据揣进兜里。
这年头，一把钥匙代表着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意义非凡。
走出街道办，阳光正好。
王水生摸着口袋里那把沉甸甸的钥匙，心里充满了踏实感。
在京城，他终于要有一个自己的家了！
他没有立刻回94号院，而是拐去了附近的杂货店。
用刚剩下的钱，买了一把新扫帚，一个簸箕，一块抹布，还有一把锤子和几根钉子——他记得王主任说房子可能有些破旧。
提着这些东西，他回到了94号院。院里静悄悄的，大人们都去上班了，孩子们大概也出去玩了，只有赵三爷坐在屋檐下听收音机。
“三爷。”王水生打招呼。
“办好了？”赵三爷笑问。
“办好了！多谢三爷！”王水生晃了晃手里的钥匙。
“好，去看看房吧，缺啥少啥就说。”赵三爷点点头。
王水生走到西厢房北侧那间。门锁果然锈得厉害，他费了点劲才用钥匙打开。
推开门，一股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
屋子不大，大概十来个平方，地上堆着一些破旧的坛坛罐罐和烂木头，墙角挂着蜘蛛网，窗户纸几乎都破光了，房梁上也能看到几处漏光的缝隙。
虽然破败，但基础结构完好，收拾出来绝对是个不错的栖身之所。
王水生没有犹豫，立刻动手。
他先把屋里的破烂全都清理出来，堆到院墙根准备当柴火。
然后挥舞扫帚，将屋顶墙角积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蛛网彻底清扫干净。
接着打来水，用抹布将小小的窗户和坑洼的地面反复擦洗了好几遍。
汗水湿透了他的褂子，灰尘沾满了他的脸庞，但他干得格外起劲。这是他的家，每一分付出都意味着未来的舒适。
收拾完卫生，他又开始检查修补。
窗户框松动了，用锤子钉子加固；发现两个明显的漏雨点，找了些旧瓦片和泥巴暂时糊上；门轴吱呀响，从李强家借了点油滴上…
整整忙活了一个上午，这小屋终于焕然一新。
虽然依旧家徒四壁，但干净、整洁，阳光从修补好的窗户纸透进来，照亮了整个空间，显得温暖而充满希望。
王水生满意地擦了把汗，把新买来的劳保用品和那套工作服整齐地放在墙角。
看来，还得想办法弄张床板、一床被褥、一张桌子和一个炉子。
这些都得慢慢来。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他简单吃了点张氏给他留的贴饼子，休息了片刻。
房子解决了，下一步就是完成李怀德的任务，争取早日转正！1000斤鱼，还得继续努力！
他再次出了门，目标明确——城外大河。
这次他轻车熟路，来到老地方。观察四周无人后，他再次将双手浸入河水。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他操控起来更加熟练，对精神力的运用也更有效率。
他不再一味追求抽取大量河水，而是更有针对性：一方面继续扩大和深化小世界里的湖泊，另一方面则精准地搜寻捕捉那些个头大的鱼，直接投入湖中。
累了，就停下来休息，意识沉入小世界，查看那片播种的土地。惊喜地发现，在黑土地和湖水的滋养下，那些玉米和红薯竟然已经冒出了嫩绿的芽尖！生长速度远超外界！就连那点青菜种子，也长出了稀稀拉拉的幼苗。
“太好了！”王水生精神大振，疲劳都减轻了不少。这小世界果然神奇！
他索性又花了点积分，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点最便宜的肥料（主要是草木灰成分），让系统均匀施撒在黑土地上。
休息好了，就继续抓鱼。
整个下午，他就在这种循环中度过。
小世界的湖泊越来越宽阔，越来越深，里面的鱼群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甚至能看到一些小鱼苗已经出现，形成了初步的生态循环。黑土地上的庄稼也茁壮成长。
等到夕阳西下，他估计今天又往小世界里新增了不下三四百斤的鱼获，而且很多都是繁殖力强、生长快的品种。
“照这个速度，再有一两天，1000斤的任务就能超额完成！”王水生心里盘算着。
他没有再取鱼出来，昨天已经够高调了，细水长流。他需要让李怀德看到他能“稳定”供货，而不是一次性的奇迹。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94号院，他先去看了一眼自己那间小屋，越看越满意。
李强下班回来，看到焕然一新的房间，也是啧啧称赞：“行啊水生，手脚够麻利的！这收拾得，像个过日子的样了！”
晚饭时，王水生跟大家宣布了自己租下房子的事，并说以后就在自己屋里开火，不过暂时还得蹭李强家的灶台。
大家都为他高兴。
晚上，王水生躺在李强家小隔间的地铺上（他的新家还没床），手里摩挲着那把铜钥匙，规划着未来。
先买张床，再弄个炉子…
尽快完成1000斤鱼的任务，转正…
小世界要好好规划，种更多粮食，养更多鱼…
想着想着，他沉沉睡去。
安家立业，第一步，总算迈得结结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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