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长把我带到了她的办公室，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冰，又从抽屉里抽了张干净的纱布，把冰块裹好，才快步走回我身边。
“你这孩子，怎么不躲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心疼，坐在我旁边的小凳子上，轻轻把裹着纱布的冰块敷在我泛红的脸颊上。
冰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了一部分灼热，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眶却更热了，眼泪在里面打转。
我用力抿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
园长见我紧咬着下唇，又拍了拍我的手背，语气软下来：
“好了，别哭，孩子。放心吧，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报警，可不能再让自己受委屈了。”
她让人觉得特别安心。
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浅浅的笑：
“园长，谢谢你，我没事了。先去班里了，孩子们该到园了。”
“好，有事别藏着掖着，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园长又叮嘱了一句，看着我站起身，才放心地把用过的纱布收起来。
我刚走到门口，她突然又开口喊住我：
“对了，今天是你生日，蛋糕已经给蛋糕店预定了，下午放学记得去拿，是你喜欢的芒果味。”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戳破了我强撑的坚强。
眼泪差点又涌出来，我赶紧转过身，对着园长用力点头，声音有点发颤：
“谢谢园长，我记住了。”
走出办公室时，走廊里已经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我抬手擦了擦眼角。
连园长都记得我的生日，可作为亲人的爸爸和奶奶，却在今天给了我一记重锤，把我们之间本就微弱得像蛛丝一样的情分，彻底扯断了。
回到教室，孩子们刚吃完早餐，正围着积木区玩耍。
我刚走到门口，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跑过来，是朵朵。
我赶紧蹲下身子，和她平视。
朵朵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我的脸颊，然后踮起脚尖，软软的嘴唇在我泛红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轻声道：
“小鱼儿老师，我亲亲，你就不疼了！”
我朝她笑了笑，可咧嘴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肿起来的地方，一阵轻微的痛感传来，我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但看着朵朵亮晶晶的眼睛，我赶紧把痛感压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
“朵朵真乖，谢谢朵朵，小鱼儿老师一点都不疼了！”
这时，宋老师端着水杯走过来，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气愤：
“就没见过这种爹，黑白不分，明明是你受了委屈还动手，以后不认也罢。”
我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说：
“没事了，宋姐，别气了，孩子们还在呢。”
宋老师还想再说什么，我的口袋里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
我赶紧摸出来，屏幕上跳动着 “爸爸” 两个字，那熟悉的名字此刻却让我心里发紧。
我没多想，直接按了挂断键，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可刚安静了没两秒，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爸爸的电话。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挂断，可电话像跟我较上劲似的，第三次响了起来。
我咬了咬唇，干脆关机，看着屏幕暗下去，才松了口气
眼不见为净，至少现在，我不用面对那些让人心烦的事。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宋老师忙着带孩子们做游戏、学儿歌，时间过得飞快。
眼看就要到午饭时间，宋老师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 “喂” 了一声，然后把手机递给我，轻声说：
“小顾。”
我愣了一下，接过手机放到耳边，里面传来顾医生熟悉的声音：
“小鱼，是你吗？”
“嗯，是我。”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怕他听出我声音里的异样，赶紧解释，
“我手机没电了，忘记带充电器了，所以刚才没接你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他温柔的声音：
“嗯，好，没事就好。中午好好吃饭知道吗？别饿肚子。”
“嗯。”
我点点头，说完才想起他在电话里看不到，忍不住笑了笑。
顾医生又说：“我一会儿就回家了，晚上带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
我的声音软下来，心里的委屈好像被这几句话抚平了不少。
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宋老师，门口突然传来保安大哥的声音：
“许老师，你在吗？”
我走过去，就见保安大哥站在门口，一脸为难：
“今天早上在门口闹的那个男的，说是你爸爸，他非要见你，在门口不肯离开。你看…… 要不要过去见他？”
宋老师一听，立刻走过来拉住我，皱着眉说：
“不能去！他早上都动手了，万一再对你怎么样怎么办？报警吧。”
保安大哥赶紧解释：
“他说就见你一面，问你个问题，不会动手了。我跟他说了半天，他就是不肯走，我也没办法。”
我看着保安大哥为难的样子，对宋老师说：
“宋姐，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去看看吧，不然总堵在门口也影响孩子们。”
宋老师还想劝我，我却已经拿起外套，朝门口走去。
该面对的，总归还是要面对。
我刚出门，保安把门打开，爸爸刚上前来，便看到顾医生从一辆车上下来跑了过来。
一路快步跑过来时，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有些乱。
我愣在原地，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来了？”
他没立刻回答，只是快步走到我面前，轻轻捧住我的脸颊，指腹先是小心翼翼地蹭过我脸颊肿了的地方，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心疼。
他用拇指反复摩挲着，喉结动了动，才从口袋里掏出一管白色的药膏。
他用指尖蘸了一点，轻轻在我脸颊上涂抹，动作慢得不像话，声音也放得极柔：
“疼不疼？”
“不疼了！”
我看着他眼底的着急道。
话刚说完，就见他眉头皱得更紧。
他没再追问，只是涂完药膏后，低下头，对着肿胀的脸颊处轻轻吹了吹。
下一秒，他缓缓直起身，不动声色地横在我和爸爸之间。
原本温柔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看向沉默着的爸爸，
“许先生，你有什么事需要找我的太太吗？上次一别，我好像已经和你说清楚了。”
我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悄悄攥紧，却又很快松开，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情绪。
爸爸的目光越过顾墨临的肩膀，落在我身上，慌乱地道：
“小鱼，你和你鲁阿姨说了什么？她带着洋洋离家出走了！”
“无可奉告！”
我别开脸，每个字都惜字如金。
“小鱼，爸爸求你了！”
爸爸上前一步，却被顾墨临不动声色地拦住。
他脸上满是焦急，双手微微颤抖：
“她手机也关机了，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
我左思右想，她昨天之前还好好的，反常就从昨天开始 ， 她怎么会突然为你求情？肯定是你说了什么！”
“那我能说什么呢？”
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他，声音里带着压抑许久的委屈，
“说你答应了妈妈十几年，要给她买的那只翡翠镯子，现在套在了她的手上？
还是说你还没和妈妈办离婚手续，就带着她住进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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