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小小的私印,冰凉地躺在沈清弦掌心,却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她指尖微蜷。
周明。
这个名字从推测变为确凿的证据,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博士厅里一时间无人说话,只有灯火摇曳,将四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起。
陆沉舟最先打破沉默,他捏着拳头,骨节咔吧作响,眼神凶狠:“证据确凿!直接拿着这印去找我爹,或者捅到御前!看那姓周的还怎么狡辩!”
“不可。”谢允之立刻反对,他摇着头,神色凝重,“一枚私印,说明不了全部问题。周明完全可以矢口否认,说是孙管事偷盗或伪造。届时打草惊蛇,他背后若真有皇子撑腰,我们反而被动。”
“那你说怎么办?!”陆沉舟不耐烦地瞪向他,“难道就这么干看着?”
萧景珩没插话,他看看陆沉舟,又看看谢允之,最后目光落在沈清弦身上。他发现,沈清弦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私印,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沈清弦,比平时那个冷冰冰讲课的博士,更让人……移不开眼。仿佛平静海面下,藏着能吞噬一切的暗流。
“谢公子说得对。”沈清弦终于开口,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一枚私印,扳不倒一位朝廷命官,尤其可能牵扯皇子。”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三人:“我们需要更多。需要能将周明,乃至他背后的人,彻底钉死的证据。”
“怎么要?”陆沉舟皱眉。
沈清弦将私印轻轻放在书案上,指尖点着它:“对方派人灭口孙管事,说明他们急了,也说明……孙管事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更多。”
她的目光转向萧景珩:“孙管事现在人在哪里?”
萧景珩一个激灵,立刻回答:“让黄牙李的人看着呢!就在隔壁街一个废弃的货仓里!吓破了胆,跑不了!”
“看好他。”沈清弦吩咐,“他是关键人证。”
然后,她看向谢允之,眼神锐利:“谢公子,周明府上,近期可有异常?人员进出,财物变动,或者……与刑部李郎中,以及其他可能相关人员的往来,能否查到更细致的记录?”
谢允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尽力。周府和李郎中府上,都有眼线。或许能挖出些东西。”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陆沉舟身上:“陆公子,巡防营那边,继续查。重点是上月十九夜之后,青石镇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异常的人员或车辆调动记录,特别是与周明或其亲信有关的。”
陆沉舟重重“嗯”了一声。
分工再次明确,但这一次,核心围绕着那枚私印和吓破胆的孙管事。
“我们时间不多。”沈清弦的声音低沉下去,“对方一次灭口不成,必有后手。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切断所有线索之前,找到突破口。”
她的眼神再次扫过三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各自行动,一切小心。”
陆沉舟和谢允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随即不再多言,转身迅速离开。
博士厅里又只剩下沈清弦和萧景珩。
萧景珩看着沈清弦,她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烛光下,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冰。
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冲动,脱口而出:“我……我留下来帮你!”
沈清弦看向他,似乎有些意外。
萧景珩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找补:“我……我是说,孙管事那边是我的人看着,我……我得居中联络!对!联络!”
他越说声音越小,感觉自己这借口蹩脚得很。
沈清弦静静看了他几秒,没有戳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就这一个字,让萧景珩的心瞬间落回了实处,甚至有点飘飘然。他赶紧走到一旁坐下,努力摆出一副“我很可靠”的样子,眼睛却忍不住往沈清弦那边瞟。
沈清弦已经重新坐回书案后,铺开纸张,拿起笔,开始快速书写着什么。她的侧影在灯下拉出纤细的轮廓,专注的神情仿佛隔绝了外界一切。
萧景珩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待在她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好像……也挺好的。
这个念头让他耳根一热,慌忙低下头,假装研究自己的手指。
夜色渐深。
博士厅内,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一种微妙而安宁的气氛,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而在这安宁之下,针对周明,乃至其背后黑手的网,正在悄无声息地,迅速收紧。
狐狸已经露出了尾巴。
接下来,就是要抓住它,将它彻底揪出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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