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由远及近的、螺旋桨的巨大轰鸣声,将林希从沉睡中惊醒。
天已经亮了,灰白色的晨光从洞口照进来,驱散了洞内的黑暗。林希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司夜宸那件宽大的风衣,而他,则靠在岩壁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似乎还在沉睡。
是救援队!我们得救了!一股巨大的喜悦和庆幸涌上了林希心头。
林希连忙推了推司夜宸:“司夜宸,醒醒!救援队来了!”
司夜宸缓缓地睁开眼,眼神还有些迷蒙,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轰鸣声,又看了看林希,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
直升机无法在悬崖平台上降落,救援人员是通过绳索降下来的。当他们看到山洞里衣衫不整、浑身又是泥又是血的两人时,脸上的震惊显而易见。
但他们是专业的,没有多问一句,立刻开始对司夜宸进行紧急处理和固定。
林希则被另一位救援人员搀扶着,准备先被吊上直升机。
就在林希即将离开山洞的那一刻回头看了一眼。司夜宸正躺在担架上,他的目光越过忙碌的救援人员,牢牢地锁定了林希。
那一眼,没有了洞中的脆弱和迷茫,重新染上了几分属于他的锐利和深沉,但更多的,是一种林希所看不懂的、混杂着探究和某种郑重的情绪。
回到海岛酒店,林希几乎是立刻就被等在别墅门口、眼睛熬得通红的李哲铭和赵琳琳给包围了。
林希一晚上没回来,手机也因为进水而关机,他们几乎快要急疯了,已经上报给了学校和救援队。
“林希!你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快担心死了!”李哲铭一把抓住林希的肩膀,声音因为激动和后怕而微微颤抖。
他那张总是挂着阳光笑容的脸,此刻写满了憔悴和后怕。
“对不起……我……”林希看着他眼中的血丝,和赵琳琳那哭得红肿的眼睛,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但她不能说实话,关于司夜宸的一切,一个字都不能提。
“我……我出去后,风雨太大了,我不小心滑倒,从一个小坡上滚了下去,好像撞到了头,晕过去了……”林希低下头,开始了早已在回来的路上编好的谎言,“等我醒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我就在一个山洞里。我……我迷路了,找不到回来的路,直到救援队发现了我。”
林希的故事漏洞百出,但此刻,没有人有心思去深究。
李哲铭听到林希撞到了头,立刻紧张地捧起她的脸,上上下下地检查:“撞到头了?哪里?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行,我们得去医院!”
“我没事,真的没事,”林希躲开他的手,心中愈发愧疚,“救援队的人已经帮我检查过了,就是一点皮外伤。”
“你这个笨蛋!白痴!”赵琳琳终于忍不住,抱着我放声大哭,“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被台风刮到海里去了!呜呜呜……”
林希抱着赵琳琳,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肩膀,心里五味杂陈。
李哲铭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站在一旁,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林希。
他或许相信了林希的话,但他那敏锐的直觉,也察觉到了林希言语中的闪躲和隐瞒。
李哲铭没有再追问,只是那双总是亮着光的眼睛,第一次,蒙上了一层阴影。
林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里,除了担忧和后怕,还多了一丝我读不懂的、受伤的困惑。
但他没有再追问林希那个夜晚的细节,只是更加小心翼翼地陪在林希身边,仿佛她是一件失而复得、却也变得更加易碎的珍宝。那份沉甸甸的关切,让林希心中的愧疚感愈发深重。
当晚,海岛的风暴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雨后澄澈的夜空和温柔如水的月光。
同学们劫后余生的狂欢热情比之前更高,沙滩上的篝火再次燃起,音乐声和笑闹声传出很远。
司夜宸因为伤太重已经被送离了海岛进行治疗。
而林希没有参与这次派对,只是独自坐在别墅的露台上,吹着微凉的海风。李哲铭端着两杯热可可走了出来,在她身边坐下,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还在想白天的事?”李哲铭轻声问,打破了沉默。
林希摇了摇头,捧着温热的杯子,看着远处海面上跳动的月光,低声说:“对不起,李哲铭,让你担心了。”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他转过身,那双在夜色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我,“林希,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一个人去冒险,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我……我真的很怕。”
他说到最后,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那种失去的恐惧,远比任何责备都更让林希心痛。
林希的心防,在他那双写满了真诚和脆弱的眼睛注视下,彻底崩塌了。
林希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像个旁观者,冷眼看着一切,随时准备抽身离去。她害怕建立羁绊,害怕付出感情,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可能在第二天化为乌有。
可眼前这个人,他用最笨拙、最直接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地向林希证明着他的存在,他的情感。这份真实,让林希无法再抗拒。
“李哲铭,”林希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会一直记得我吗?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忘记我?”
林希的问题有些奇怪,甚至带着几分无理取闹的偏执。李哲铭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放下杯子,伸出双手,郑重地捧起林希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林希,”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清晰,像是在宣誓,“我李哲铭,会永远记得你。就算有一天我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我也绝对不会忘记你。我会把你的样子,你的声音,你的一切,都刻在我的脑海里。”
他的承诺,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林希心中最后一道堤坝。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林希看着李哲铭,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和深情,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林希闭上了眼睛,这个动作,就是她无声的回答。
下一秒,一个柔软而温热的触感,落在了林希的嘴唇上。那是一个试探性的、极其温柔的吻,像羽毛轻轻拂过,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珍视。
李哲铭只是轻轻地贴着,没有深入,仿佛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瞬间。林希能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嘴唇,和他那颗因为紧张而狂跳的心脏。
林希笨拙地、生涩地回应着他,这个微小的动作,像一个信号,彻底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情感。
他发出一声满足的、模糊的叹息,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李哲铭一手托着林希的后脑,另一只手紧紧地揽住她的腰,将林希更深地带入他的怀抱。
那个吻,瞬间变得炽热而深入。李哲铭不再是那个青涩紧张的大男孩,他用他的唇舌,霸道而又不失温柔地,攻城略地,探索着林希口腔里的每一寸角落。
林希被他吻得几乎要窒息,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无力地攀着他的肩膀,任由自己沉溺在这片由他掀起的、名为“爱情”的汹涌浪潮里。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他们都气喘吁吁才分开。
他抵着林希的额头,那双总是亮着光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和欲望,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林希……林希……林希!”
林希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狂喜和痴迷,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伪装的笑容。在这一刻,林希选择相信他,相信这份爱,能战胜这个世界荒谬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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