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皇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你还有脸喊冤枉?你做的好事,现在整个皇宫都传遍了!你当哀家是聋子,还是瞎子?”
范柔柔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往前一步,“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这一次,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哭腔。
“母后!您明鉴啊!儿媳对娜扎姑娘,绝无半点羞辱之心!儿媳所作所为,皆是出于一片好意啊!”
“好意?”皇后冷哼,“你的好意,就是往人家裙子里塞吃的?就是说人家是推磨的牲口?”
“母后,您误会了!”范柔柔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皇后,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儿媳见娜扎姑娘跳舞转得飞快,裙摆飞扬,确实像极了儿媳家乡丰收时节用的风车,那风车呼呼一转,就能把谷子和糠分离开,是天大的好东西!儿媳当时心中喜悦,是真心实意地在夸她能干,能为百姓带来丰收!”
“至于给她吃食,更是因为心疼她。她转得满头大汗,脸色都白了,儿媳怕她体力不支,这才想着让她垫垫肚子。这……这难道不是好意吗?”
她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肩膀微微耸动,看起来可怜极了。
皇后看着她这副“影后”级别的表演,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好一个巧舌如簧的丫头!死的都能被她说成活的!
“住口!”皇后厉声喝道,“你少在这里强词夺理!你那点心思,以为能瞒得过哀家?你不就是善妒,见不得太子宠爱新人,才故意下她的脸面吗?”
“善妒?”范柔柔仿佛被这两个字刺痛了,她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母后!您可以说儿媳愚钝,可以说儿媳粗鄙,但您不能说儿媳善妒!”
“太子殿下是国之储君,他身边有多少女人,那是他的福气,也是我大周的福气!儿媳身为太子妃,只会为殿下开枝散叶而高兴,怎会心生嫉妒?若儿媳真是善妒之人,又岂会主动邀请娜扎姑娘来参加赏花宴,还让她当众献舞?”
她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义正言辞,仿佛自己真是那心胸宽广、不妒不忌的天下贤妻典范。
皇后被她这番抢白,一时竟有些语塞。
是啊,如果她真的善妒,又怎么会主动把情敌请到自己的地盘上?这在逻辑上说不通。
但皇后毕竟是宫斗的祖宗,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冷笑道:“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那不叫大度,叫引狼入室,然后关门打狗!范柔柔,你别跟哀家耍这些心眼!哀家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
“哀家今天叫你来,不是听你狡辩的!”皇后指着地上的《女则》、《女训》,声音转为严厉,“是来教你规矩的!你身为太子妃,言行举止代表着皇家脸面,不是你那乡下菜园子!张嬷嬷!”
“老奴在。”一旁肃立的张教习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应道。
“从今天起,你给哀家好好地教导太子妃宫中礼仪,让她把《女则》、《女训》给哀家抄写一百遍!什么时候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规矩’,什么时候再回她的自耕园去!”皇后厉声道。
这是要变相地禁足,还要派人贴身“教导”,简直是奇耻大辱。
桃儿吓得脸色惨白。
范柔柔的心也沉了下去。她知道,今天这关,不好过。
硬顶,肯定不行。皇后占着“长辈”和“教导”的大义,她要是反抗,就是“不孝”、“不敬”,罪名更大。
看来,只能用绝招了。
范柔柔深吸一口气,脸上的坚定和委屈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和无比崇敬的表情。
她对着皇后,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里充满了感激和孺慕之情。
“母后!儿媳……儿媳知错了!”
皇后一愣,没想到她突然转变得这么快。
只听范柔柔继续用一种带着哭腔但无比真诚的语调说道:“听完母后一番教诲,儿媳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儿媳终于明白了!儿媳错就错在,太过……太过质朴,太过实在了!”
“儿媳看到风车,就只会说风车,看到磨盘,就只会说磨盘,完全不懂得用那些华丽的辞藻去修饰!儿媳的关心,也只会用递上一块红薯干这样最直接的方式来表达!这在宫外或许是真诚,但在宫里,就是粗鄙,就是上不得台面!”
“母后,您骂得对!您罚得对!儿媳心服口服!”
她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皇后,那眼神,就像一个终于找到人生导师的迷途羔羊。
“母后,您真是儿媳的指路明灯!您是如此的智慧,如此的深谙宫中生存之道!儿媳能得您亲自教诲,真是三生有幸!”
一连串的马屁,拍得又响又亮,让皇后都有些发懵。
这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范柔柔却不管她怎么想,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脸求知若渴地看着皇后,无比诚恳地问道:
“母后,儿媳愚钝,真心向您请教。您能不能教教儿媳,下一次,如果再遇到像娜扎姑娘那样跳舞跳得飞快,快得像个陀螺的情况,儿媳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既表达出儿媳对她高超舞技的赞美,又能体面地关心她的身体,还不至于让她误会,更不会丢了皇家脸面呢?比如,是应该在她停下来的时候,递上一杯人参茶,并赋诗一首赞美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还是应该在她旋转的时候,往她裙摆里撒一些芬芳的、象征着美好的花瓣呢?”
“还有还有,如果下次太子殿下又宠爱了哪位妹妹,儿媳应该如何表现,才能既显得大度贤惠,又能恰到好处地提醒殿下不要耽误正事,还能让您和朝臣们都满意呢?是应该亲自为那位妹妹准备精致的居所和可口的饭菜,还是应该在殿下去看望妹妹的时候,端上一碗补汤,并‘不经意’地带上一本奏折?”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又快又急,每一个问题都充满了“细节”和“场景感”。
大殿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好学”的太子妃。
张教习的嘴巴张成了“o”型,忘了合上。
皇后的脸色,从铁青,到涨红,再到酱紫,精彩纷呈。
她被范柔柔这番惊世骇俗的“请教”给问住了。
回答?怎么回答?
难道要她堂堂皇后,手把手地教太子妃怎么去“高级地”宅斗?怎么“有文化地”羞辱情敌?怎么“体面地”跟小妾争宠?
这要是传出去,她还要不要脸了?她这一辈子的贤后名声还要不要了?
可不回答?
范柔柔那副“求知若渴”、“您不教我我就不起来”的架势,让她骑虎难下。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浑身难受。
她终于明白,范柔柔的“疯”,根本不是没有章法。
她的“疯”,是一种武器。一种能把所有规则、所有体面、所有道貌岸然都撕得粉碎,让你陷入她那荒诞逻辑里,无法自拔的,最可怕的武器!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眼神“纯真”又“执着”的范柔-柔,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气血翻涌。
她猛地一拍扶手,厉声道:“够了!油嘴滑舌!不知所谓!”
她指着范柔柔,想再骂几句,却发现自己什么都骂不出来。
最后,她只能憋着一口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滚!给哀家滚回你的自耕园去!哀家不想再看见你!”
她连罚抄《女则》都忘了,只想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扔出去。
“啊?”范柔柔一脸“失望”和“茫然”,“母后,您还没教儿媳呢……”
“滚!”皇后发出了一声气急败坏的咆哮。
“是……儿媳告退。”范柔柔“恋恋不舍”地看了皇后一眼,这才慢吞吞地站起身,行了个礼,带着桃儿,转身退出了寿康宫。
直到走出宫门,桃儿还感觉自己的腿在发软,像是在做梦一样。
就……就这么出来了?不但没被罚,还把皇后气得差点升天?
她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娘娘的侧脸。
只见范柔柔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的委屈和孺慕,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笑意。
桃儿打了个寒噤,心里对自家娘娘的敬佩,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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