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口煮沸的老汤锅,骨头缝里都冒着酸味。眼前一黑一白来回闪,耳朵里灌满了铁锅刮底的动静。他想吐,又吐不出来,只能靠牙根死死咬住那股反胃劲儿。
“还没死……这波算赚。”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哑得像三天没喝水的流浪猫。
一只手拽住了他胳膊,力道不小。他偏头一看,穆映雪正瞪着他,眉头拧成疙瘩。
“你再装死一分钟,我就把你踹回裂缝里。”她说。
江么咧嘴笑了笑,没接话。他撑着地面坐起来,手往袖子里一摸——阳烛残芯还在,凉的,但好歹是个念想。他捏了捏,心里踏实了点。
四周雾蒙蒙的,树长得歪七扭八,枝干弯得像死人手指。脚下的地软得很,踩一脚就往下陷半寸,还咕叽一声,跟踩在烂豆腐上似的。
“这地方不对。”江么低声说,“土里有味儿。”
穆映雪站起身,刀柄转了个圈,眼神扫向远处。她额饰下的皮肤微微发烫,但她没吭声。
江么突然抬手按住胸口,闷哼一下:“我这玉佩……咋这么烫?”
话刚说完,一股臭味钻进鼻子。不是普通的臭,是那种放了三年的腊肉混着香灰烧糊的味道,还带着一丝甜腥。
“这味儿……”他皱眉,“黑市那具新娘尸体,就是这个味儿。”
穆映雪猛地回头:“你说啥?”
“我没瞎说。”江么掏出玉佩,青玉表面泛着一层油光,像是刚被人拿手搓热过。“你看这纹路,跟那天盖尸布上的符印有点像。”
穆映雪盯着玉佩看了两秒,没说话,但手已经搭上了刀柄。
两人静了几息。
风停了,连树叶都不动。
江么蹲下身,抓了把土捻开。泥是黑褐色的,指缝间拉出细丝,像鼻涕。他凑近闻了一下,铁锈味直冲脑门。
“底下不是土。”他说,“是尸水泡过的地。”
“所以呢?”穆映雪问。
“所以咱脚下可能埋过不少‘熟人’。”江么把土甩了甩,“先别乱走,万一是坟口子,踩塌了可没人给你收尸。”
“等会儿。”穆映雪突然抬手,“那边……有东西。”
江么顺着她视线看去,浓雾深处隐约立着个影子,不高,像是堵墙。
“走过去看看。”穆映雪迈步就要上前。
“哎!等等!”江么一把拉住她,“你当你是推土机啊?万一那是座祭坛,踩上去蹦出八个纸人围着你跳大神,谁负责?”
“那你打算咋办?原地过年?”她甩开他的手。
“我这不是怕你冲动嘛。”江么叹气,“咱刚从命轨裂缝里爬出来,脑子还没归位,你现在砍天王老子也得先认准方向。”
穆映雪冷哼一声,但到底没再往前。
江么眯眼盯着那片雾,右手悄悄摸进乾坤袋,掏出一块黑火符夹在指间。他不怕打架,就怕打莫名其妙的架。
“要不……你扔块石头试试?”他提议。
“你咋不自己扔?”
“我这不是为你好么?万一炸出个千年老粽子,你也算立个首功。”
穆映雪懒得理他,抬脚踢了块碎石过去。
石子飞出去,砸在藤蔓堆上,发出“啪”的一声。
紧接着,哗啦一阵响,一大片枯藤倒了下来,露出后面半截石墙。
墙面上浮雕斑驳,大部分都被苔藓盖住了,唯独中间一道纹路清晰可见——一圈扭曲的线条,首尾相接,形状像蛇,又像绳结。
江么瞳孔一缩。
“这玩意儿……是傩纹。”他说。
穆映雪没应声,但她右手已经按在了后背,指尖轻轻擦过衣料。
“你背上也有这个?”江么问。
“闭嘴。”她语气有点硬,“我只是觉得……它不该在这儿。”
“前朝皇陵建到傩族地盘上了?”江么挠头,“这俩八竿子打不着吧?”
“也许不是皇陵。”穆映雪盯着石门,“也许是别的东西。”
“比如?”
“比如……封印口。”
江么咧嘴:“你还真敢想。”
“你不是更离谱?”她斜他一眼,“死十九回还能活蹦乱跳,阎王见了都得给你递烟。”
江么嘿嘿一笑,刚要回嘴,忽然右眼一抽。
疼。
不是普通的疼,是眼球里面被人塞了根烧红的针,一跳一跳地烫。
他抬手捂住眼睛,呼吸一紧。
“怎么了?”穆映雪察觉不对。
“鬼瞳……要开了。”江么咬牙,“我试试看能瞅见啥。”
“别硬撑。”她提醒,“上次你强行催动,流了半碗鼻血。”
“那会儿是意外。”江么冷笑,“现在是战术需要。”
他说完,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右眼。
视野瞬间变了。
黑暗被撕开,雾气成了透明的纱。他看见脚下土地下面全是空洞,密密麻麻像蜂窝。每一处孔洞里都有东西在动——鳞片反光,蛇身缠绕,绿幽幽的眼珠一眨不眨。
石墙后面,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窟窿,岩壁上布满洞口,每一只蛇头都对着外面,静静等待。
江么迅速闭眼,脸色发白。
“咋样?”穆映雪问。
“别动。”他压低声音,“脚下全是蛇洞。”
穆映雪没动,但她的双刀已经滑到了掌心。
江么喘了口气,继续说:“石门后头是个蛇窟,规模不小,少说得有几百条。它们现在不动,是在等咱们踩下去。”
“你怎么知道?”
“我刚用鬼瞳看了。”江么揉着右眼,“虽然只开了条缝,但够用了。”
“那你刚才为啥不说?”
“因为我怕我说太快,你会直接冲进去砍个痛快。”江么苦笑,“然后我就得一边躲蛇一边救你,太累。”
穆映雪翻白眼:“少给自己找借口。”
两人沉默下来。
风重新吹起,卷着腐叶在地上打转。
江么盯着那道傩纹,心里犯嘀咕。这纹路跟他娘留下的玉佩对不上,但气息相似,就像同一个锅里熬出来的药,只是配方差了一味。
他把玉佩贴回胸口,热度没减,反而更烫了。
“这玩意儿不会是要带我们去哪吧?”他嘟囔。
“你想多了。”穆映雪说,“它只是预警。”
“可为啥偏偏这时候预警?咱刚落地就冒烟,跟闹钟似的。”
“也许是因为……”穆映雪看向石门,“我们来了。”
江么一愣:“你是说,这地方知道咱是谁?”
“不然呢?”她冷笑,“你以为命轨裂缝是随便谁都能钻的?”
江么没说话。他想起刚才在裂缝里看到的画面——无数金线交错,有人喊他“修正者”,还有个声音说“你本不该存在”。
他甩了甩头,不想再想。
“现在咋办?”他问。
“你说呢?”穆映雪反问。
“我觉得……先别碰这门。”江么指了指石墙,“谁知道会不会惊动里头的东西。而且这傩纹看着就不吉利,搞不好是某种开关。”
“那你打算原地等天亮?”
“天亮?你瞅瞅这鬼地方有没有太阳?”江么抬头,“头顶全是雾,连个缝都没有。”
穆映雪不说话了。
江么活动了下手腕,乾坤袋里的家伙事儿叮当响。他摸出一小节阳烛头,虽然灭了,但还能当武器使。
“要不……咱往后撤几步?”他说,“找个高点的地方看看地形。”
“你是不是怂了?”穆映雪瞥他。
“我不是怂。”江么认真地说,“我是理智。”
“一个死十九回的人跟我讲理智?”
“正因为死得多,才懂什么叫划算。”江么咧嘴,“我不怕死,但我怕死得不值。”
穆映雪哼了一声,没再反驳。
两人缓缓后退,脚步放得很轻。每一步都避开松软的地表,专挑长着青苔的硬石走。
退了大概五步,江么停下。
他回头看那道石门,傩纹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只闭着的眼睛。
突然,左边的枯叶堆动了一下。
很小的动静。
但他看到了。
一条青鳞蛇头慢慢探出来,三角脑袋抬起,黑色竖瞳直勾勾盯着他们。
江么没动。
穆映雪也没动。
他们的脚,正好停在一个蛇洞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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