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峰再一次踏入福利院的大门，心中怀着对江念的思念。他轻车熟路地绕到后院，躲在梧桐树的阴影里，远远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江念正坐在秋千上，安静地翻着一本书，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发梢，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就在这时，唐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双手插兜，倚在树干上，状似无意地开口：小念要去国外读书了。
凌云峰猛地转身，瞳孔骤然紧缩：什么？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又急忙压低，为什么要去国外？去哪里？一个人？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树皮，粗糙的触感刺痛掌心，却浑然不觉。
唐天慢条斯理地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指间把玩：小念去何氏实习，表现很出色。何总亲自点名要培养她。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凌云峰一眼，全额资助，包括生活费。那可是mS大学，全球排名前十的学府，比北城大学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凌云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干：那她要去多久？还回来吗？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秋千上的身影，江念此时正仰头望着天空，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本科至少四年吧。唐天捏烂了狗尾巴草扔在地上，何总说了，如果她想继续深造，读到博士后都没问题。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凌云峰逐渐苍白的脸色，至于回不回来...那就看她自己的意愿了。国外发展机会多，薪资高，环境也好。
凌云峰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树干稳住身体：念念已经决定要去了吗？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目光却死死盯着唐天的嘴唇，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唐天嗤笑一声：你觉得呢？他朝江念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世界顶级学府，全额资助，前途无量...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和一个普通一本学校，换作是你，会怎么选？
远处，江念合上书本，起身朝宿舍走去。阳光在她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凌云峰望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发疼。梧桐树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凌云峰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福利院斑驳的铁栏杆，冰凉的触感从掌心蔓延至心底。
可是......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哑得不像话。
唐天拍了一下身边的树杆：别可是可是的！她已经因为你放弃过一次北城大学，那是全国顶尖的学府！你还想让她为了你放弃mS大学吗？那可是全球排名前十的名校！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个字都像淬了火的子弹，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她放弃一切追随你，得到了什么？他掰着手指一项项数落，指尖都在发颤，得到了猜忌——你家人去做亲子鉴定；得到了羞辱——你家人逼她承认出轨；得到了产后大出血...声音突然哽住，他狠狠抹了把脸。
她是欠了你的、还是亏了你的？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他戳着自己心口，西装面料被戳出深深的褶皱，你值得她那样付出吗？
唐天深吸一口气，声音反而低了下来，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如果你不爱她，那就大家各奔东西、各自安好。如果你爱她...他突然提高声调，你就更不该把她拘在身边、阻碍她的发展！
她本可以有大好的前途！却生生为了你放弃了！他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轨迹，好在，这个世上还是有伯乐的——突然扯出讽刺的笑，何总很看重她，说亲自会陪她去mS大学办理入学手续，连保姆车都安排好了。
你们凌家之前那样看轻她，不过就是欺负她是个孤儿、没有家人做她的倚仗。你以为，只要你施舍一点给她，她就必须依附你而活、成为你的附属品。你看，没有了你，她完全可以靠自己，而且能过得更好、更精彩。
凌云峰，唐天突然拽住他的衣领，面料在指间发出细微摩擦声，爱一个人，他逼视对方充血的眼睛，是要把她捆绑在你身边当宠物？还是该让她像现在这样，在属于她的天空翱翔？
凌云峰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唐天，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从来......从来都没有要看轻她、让她成为我的附属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是真心爱她的。我......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哽住，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唐天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锋利：好，你爱她，我信。他向后退了一步，那你觉得，爱一个人，是要束缚她吗？
凌云峰猛地抬头，却在对上唐天视线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折断她的翅膀、关在你以爱为名的牢笼里？唐天每说一个字，语气就加重一分，还是打断她的腿、关在你画地为牢的圈子里？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的声音已经带着压抑的怒意。
凌云峰的肩膀颓然垮下，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他缓缓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垂落，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唐天怕再说下去，他会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得抬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而郑重：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尊重她的选择。这是她的人生，她有权利为自己做决定。
自从秦婉带着孩子回到南城后，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打来视频电话。镜头里，她总是温柔地笑着，一边逗弄着咿呀学语的孩子，一边关切地询问江念的近况。有时孩子会好奇地伸出小手去摸屏幕，仿佛想要触碰远方的亲人。
这天，凌云峰在视频通话时，终于把江念收到mS大学录取通知的消息告诉了她们。凌辰远一听就炸开了锅，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什么？mS大学？天呐！天呐！我没听错吧？是那个漂亮国的mS大学？那个qS排名第一的顶尖学府？他激动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声音大得连邻居都能听见。
秦婉皱着眉头，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把他扇出了镜头范围。她转向屏幕时，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既有欣慰又带着几分担忧：云峰，念念已经决定要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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