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身不由己,被半推半架着绕了几条僻静小巷,来到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前。
推开院门,只见院内石凳上,坐着一个年逾五旬、眼神精明的老妇人,不是王婆又是谁?
“王干娘!原来是您老人家!”
西门庆见是王婆,那颗险些跳出嗓子眼的心才算落回一半,长长舒了口气,“可吓煞我了!”
“许你西门大官人来这东平府风光,就不许我老婆子来寻条活路?”
王婆抬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惯有的刻薄。
“干娘这是哪里话!我这不是担心您嘛!特地想来东平府寻些门路,也好救您!”
西门庆连忙挤出笑容,试图套近乎。
“少跟我老婆子来这套虚的!拿来!”
王婆不耐烦地伸出干瘪的手掌,直截了当。
“干娘,您……您要什么?”西门庆装傻。
“装什么糊涂!你欠我的钱,还有劫李家货物你分得的那三成,里面应有我一股!怎么,想赖账?”
王婆三角眼一瞪,语气转厉。
“干娘,欠您的利钱,之前不是都还清了吗?还有那三成……大部分都分给手下弟兄们了,我……我身上实在所剩无几啊!”
西门庆苦着脸,试图搪塞。
“还清了?哼!借据上的本金利钱是还了,可我老婆子为你出谋划策、出生入死,这酬劳你还没算呢!”
王婆丝毫不为所动,朝那三个大汉使了个眼色,“搜!”
那三人立刻上前,不顾西门庆挣扎,将他全身搜了个遍,果然从贴身衣物里搜出了一叠用油布包好的银票,粗粗一看,竟有二万多贯。
“干娘!干娘!您行行好,好歹给我留些盘缠啊!”
西门庆见积蓄被搜刮一空,心疼得如同刀割,干嚎起来。
“男人有钱就变坏,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这些钱,我暂且替你保管着!喏,这几贯钱拿去,够你几日吃用了!”
王婆只抛了三贯铜钱给西门庆。
西门庆接过那几枚冰冷的铜钱,心中将这老虔婆骂了千百遍,面上却不敢表露,只得讪讪收起。
他深知这老虔婆手段狠辣,绑定自己无非是想继续利用,眼下自己落魄,还需倚仗她寻个去处。
他挤出一丝笑容,问道:“干娘,您是如何从黑水寨脱身的?还收了这几位兄弟?”
“脱身?哼,何须脱身!”王婆冷哼一声,略带得意。
“黑水寨大军前脚刚走,阳谷县的官兵后脚就端了寨子。老婆子我福大命大,被他们当成是被掳进寨的良家妇人,加上我儿王潮也在军中做个什长,说了几句好话,便将我与那些苦命女子一道放了。”
原来,王婆被释后,不甘心钱财落空,立刻找到养子王潮,让他带上两个信得过的弟兄,一同前来东平府寻找西门庆“追债”。
她们料定西门庆在山东地界难以容身,必会来寻韩德广,便在韩府附近守株待兔,果然擒个正着。
“干娘果然神机妙算!女中诸葛!”西门庆连忙奉承一句,又急切问道。
“如今我的钱财都在干娘这里,不知干娘接下来有何打算?总不能坐吃山空。”
“打算?”王婆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西门庆。
“瞧你这模样,再做那些体面营生怕是难了。这山东眼看也是梁山泊的天下,他们势大,又与你我结了死梁子。依我看,不如找个山头,重操旧业!”
“干娘可知有什么好去处?”
西门庆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落草为寇虽是下策,但总比被官府捉去杀头强。
“往北,去青州地界。我听闻那里有座清风山,地势险要,正是落草的好去处,离梁山泊也够远。”
王婆显然早有谋划,胸有成竹地说道。
“到了那里,凭你我的手段,再加上这几万贯钱财做底,未必不能拉起一彪人马,另立山头!”
西门庆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听得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哪还有异议,连忙点头称是。
于是,王婆、西门庆,以及王潮等三人,一行五人,便离了东平府,一路向北,朝着那前途未卜的清风山迤逦行去。
这一日,风雪稍歇,但寒意更甚。
西门庆、王婆一行五人,腹中饥渴,拖着疲惫的身子行近清风山地界。
举目四望,尽是荒郊野岭,枯树寒鸦,不见人烟。
正当众人渐感绝望之际,忽见前方山坳处,挑着一面破旧的酒幌,在寒风中无力地飘荡,旗下是一间茅草覆顶、泥土为墙的简陋酒肆,窗棂缝隙里透出昏黄摇曳的灯火。
“前方有处店家!快去讨些酒食暖身!”王潮喜道。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劣质酒水酸腐气、熟肉油腻味与潮湿柴火烟气的暖烘烘气息扑面而来。
店内光线昏暗,只柜台上点着一盏油灯,映得寥寥几张破旧桌椅影影绰绰。
西门庆揉了揉被冷风刺痛的眼睛,适应了室内的昏暗,目光扫向角落——
下一刻,他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凝固,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只见角落里那张桌子旁,坐着两条大汉,皆是满面风尘,衣衫褴褛。
他们正各自抱着一坛酒,沉闷地喝着,脸上写满了落魄与戾气。
那矮壮粗豪、一脸凶相的,不是矮脚虎王英是谁?
那旁边身形稍高、面带燕颔虎须的,正是锦毛虎燕顺!
真是冤家路窄!
原来王英、燕顺二人当日砍翻巡防队员,狼狈逃出临湖集后,如同丧家之犬,不敢走官道大路,只在荒山野岭间东躲西藏。
他们啃了几日冷食野果,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处荒僻小店,正想饱餐一顿,借酒浇愁,心中憋闷窝火已达顶点。
王英本就因好事被搅、险些丢了性命而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
此刻,他猛然见到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之一的“慕容庆”竟敢出现在眼前,顿时如同点燃的火药桶,“腾”地站了起来,身下的条凳被带倒,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双目赤红,指着西门庆,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慕容庆!你这杀千刀的撮鸟!害得俺们好苦!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日撞在爷爷手里,非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不可!”
说罢,他提起醋钵大的拳头,骨节捏得咯咯作响,带着一股恶风,便要向西门庆扑来!
那架势,分明是要将西门庆立毙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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