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却依旧蕴含着恐怖龙威的咆哮,如同实质的音波,狠狠冲击在秦夜阑的神魂之上!他闷哼一声,识海剧烈震荡,本就未曾痊愈的伤势再次受到冲击,喉头一甜,险些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更要命的是,随着老龙这一声咆哮,洞穴外那些游弋的蛟鳄如同接到了命令,瞬间狂暴起来!嘶吼声、破水声由远及近,显然正疯狂地朝着洞穴内部涌来!
前有垂死却依旧可怕的老龙锁定,后有数十凶戾蛟鳄堵截!
绝境!
秦夜阑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浓郁。在这等存在面前,他现在的状态连挣扎的余地都微乎其微。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怀中那块木质残片,似乎被老龙身上那浓郁的“归墟之息”和垂死龙元刺激,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光华!一股精纯、磅礴、充满了不屈生机的意念,如同沉睡了万古后骤然苏醒,主动顺着秦夜阑的胸膛,涌入他的四肢百骸,甚至试图与他的神魂产生共鸣!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秦夜阑一怔,但老龙的反应却更加剧烈!
它那双被归墟阴影侵蚀的浑浊龙目,死死盯住了秦夜阑怀中透出的光华,巨大的龙首猛地抬起,发出了第二声龙吟!
但这一次,龙吟声中不再是纯粹的暴怒与驱逐,而是夹杂了一丝难以置信的、仿佛看到了某种绝不可能出现之物的…惊疑于一丝极其微弱的…渴望?
“吼…(汝…身怀…生命源种…的气息…?)”
一道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与沧桑的意念,如同雷霆般直接轰入秦夜阑的脑海!这是老龙在以神识直接沟通!
秦夜阑心中巨震!生命源种?它指的是这残片?还是指…“育心之种”?
他强忍着神魂的刺痛,集中意志,尝试着回应:“前辈…此物…乃神树残片…”
他没有隐瞒,在这等存在面前,谎言毫无意义,反而可能激怒对方。
“神树…守护…契约…”老龙的意念更加激动,带着一种追忆与巨大的悲怆,“…吾…曾被其…庇护…漫长岁月…吼…(但那黑暗…侵蚀了它…也侵蚀了…吾…)”
它的目光转向自己心口那团蠕动的漆黑阴影,充满了痛苦与憎恨。
秦夜阑瞬间明悟!这条老龙,竟然曾是“育心之种”所化神树的守护者之一?!它在远古那场灾难中,与神树一同受到了“归墟之息”的侵蚀,神树崩毁,而它也重伤垂死,躲藏于此地苟延残喘!
难怪它对这残片的气息如此敏感!
就在这时,洞口处传来密集的破水声和凶戾的嘶吼,第一批狂暴的蛟鳄已然冲了进来,猩红的眼珠瞬间锁定了秦夜阑这个“入侵者”,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就要扑杀而来!
“吼——!!(退下!)”
老龙发出一声更加威严的咆哮,虽然虚弱,但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压制力,依旧让那些冲进来的蛟鳄猛地一僵,匍匐在地,发出畏惧的呜咽声,不敢再前进分毫。
它暂时阻止了手下的攻击。
老龙巨大的龙目再次聚焦在秦夜阑身上,那意念中充满了急切与一丝…最后的期盼:“…源种碎片…蕴含…最初生机…或可…暂时…压制…黑暗…延缓…吾之…寂灭…”
“…外来者…助吾…吾以…剩余龙元…与…积藏…酬谢…”
“…否则…吾寂灭…龙元失控…黑暗扩散…尔…亦难逃…”
它的意念断断续续,却清晰地传达了合作的意思。它需要秦夜阑手中残片的生机力量,来暂时压制心口的归墟之息,延缓死亡。作为回报,它愿意付出剩余的龙元力量和巢穴中的积藏。同时,也点明了威胁——若它彻底死亡,失控的龙元和扩散的归墟之息,足以毁灭这片区域,秦夜阑也绝无幸免。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交易,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尝试。
秦夜阑看着老龙心口那团令人心悸的漆黑阴影,又感受着怀中残片传来的、与之截然相反的蓬勃生机。帮助一条被归墟之息侵蚀的龙?这无异于火中取栗!
但,他有选择吗?
拒绝,立刻就要面对老龙临死前的反扑和外面数十蛟鳄的围攻,十死无生。答应,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并且能获得难以想象的龙元滋养,加速恢复,甚至可能得到关于远古秘辛的更多信息。
电光石火间,他已做出决断。
“晚辈…愿尽力一试!”他沉声回应,同时全力催动“枯荣禅心”,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块光芒愈盛的木质残片,缓缓向着湖心岛屿踏水而行。
老龙浑浊的龙目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欣慰,它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巨大的头颅,将心口那团蠕动的漆黑阴影,更清晰地暴露出来。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归墟之息的死寂、湮灭意蕴就越是恐怖,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冻结、分解。秦夜阑感觉自身的生机都在飞速流逝,腕间的契印疯狂预警,四种法则力量躁动不安。
他强忍着不适,在距离老龙心口约十丈处停下。这个距离,已是极限。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部心神灌注于手中的残片,引导着其中那精纯而磅礴的生命本源之力,化作一道柔和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柱,缓缓射向那团漆黑阴影!
滋——!!!
仿佛冷水滴入滚油!翠绿光柱与漆黑阴影接触的刹那,发出了剧烈的、令人牙酸的腐蚀声!黑气疯狂翻涌,试图吞噬那缕生机,而生机之光则顽强地渗透、净化着黑暗!
老龙发出了痛苦与舒畅交织的巨大龙吟,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整个地下湖都随之震荡!
秦夜阑作为力量的引导者,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归墟之息的反扑沿着生机光柱逆袭而来,疯狂侵蚀他的手臂、经脉、甚至试图污染他的神魂!他左眼的秩序星核疯狂旋转,右眼的混沌之力被动激发,体内四种法则力量在外部刺激下再次有失控的迹象!
他死死咬住牙关,将“枯荣禅心”运转到极致,同时疯狂汲取怀中残片传来的生机,与那逆袭的黑暗力量对抗!
这是一场无声的、却凶险至极的拉锯战!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终于,在那翠绿生机的不断冲刷下,那团漆黑阴影的蠕动速度明显减缓,范围似乎也缩小了极其细微的一圈!虽然远未根除,但显然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老龙的喘息声平稳了一些,龙目中的浑浊似乎也褪去了一丝。它看向秦夜阑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感激。
“够了…外来者…”它的意念传来,带着深深的疲惫,“…吾…感觉…好些了…”
秦夜阑闻言,立刻切断了生机光柱,整个人如同虚脱般向后踉跄了几步,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喘息着,手臂上残留的黑色侵蚀痕迹缓缓消退,但神魂的疲惫与力量的消耗却是实打实的。
“前辈…感觉如何?”他沙哑问道。
老龙缓缓阖上龙目,似乎在感受自身状态,片刻后,意念再次传来:“…黑暗…暂时…沉寂…吾…能多撑…一段时日…”
“…外来者…汝…很好…”
说着,它张开巨口,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精纯金光和磅礴龙元的龙珠,缓缓飘出,飞到了秦夜阑面前。同时,湖底某处亮起光芒,几件散发着强大波动的物品——一块残缺的龙鳞,一截断裂的龙角,以及几块蕴含着浓郁水元力的顶级灵石——也缓缓浮出水面,悬浮在秦夜阑周围。
“…此乃…部分酬谢…助汝…恢复…”
“…速速…吸收…此地…不宜…久留…黑水…殿…爪牙…可能…感知…”
秦夜阑看着眼前这些足以让外界疯狂的宝物,尤其是那枚蕴含着海量精纯龙元的龙珠,心中震撼。他没有推辞,知道这是自己应得的,也是目前最需要的。
他收起龙鳞、龙角和灵石,然后盘膝坐在一块露出水面的岩石上,双手捧住那枚龙珠。
顿时,一股浩瀚、精纯、却又带着一丝老龙垂死哀意的龙元之力,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地涌入他的体内!
他不敢怠慢,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着这股力量修复伤势,滋养经脉,补充枯竭的灵力…
一场前所未有的恢复与提升,在这危机四伏的龙巢深处,悄然开始。而洞穴之外,沼泽的迷雾依旧浓重,黑水殿的阴影,并未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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