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与蓝光的对抗愈演愈烈,整个地下空间如同筛糠般抖动。头顶不断有碎石砸落,烟尘弥漫,那面暗金镜面上的裂痕似乎也在震动中扩大了一丝。
老烟枪死死拽着我,退到一处相对稳固、上方有巨大青铜枝干遮挡的角落。他脸色铁青,看着周围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又看向我手腕上那依旧散发着不祥红光、烫得我龇牙咧嘴的诡镯。
“这鬼地方要塌了!”他吼道,声音在轰鸣和铃铛的乱响中几乎听不清,“那镯子到底怎么回事?!”
“是那口井!”我忍着灼痛,指向树冠深处那几乎被混乱能量淹没的模糊影像,“它……它在警告!或者……在共鸣?”
我无法准确描述这种感觉。诡镯传递来的不再是单纯的毁灭意念,更夹杂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愤怒、忌惮,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这复杂的情绪洪流通过滚烫的镯子冲击着我的神经,让我几欲疯狂。
就在我们认为要被活埋于此的时候,震动……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不是逐渐平息,而是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归于死寂。
崩塌的巨石悬在半空,簌簌落下的灰尘凝固在空中,连那些因为震动而疯狂摇摆、发出刺耳噪音的青铜铃铛,也全部定格在晃动的某一瞬,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幅静态的、诡异的画卷。
只有我手腕上诡异的红光,以及青铜树上流淌的幽蓝符文,还在执拗地对抗着,成为这片凝固时空里唯一动态的存在。
“这……这他妈……”老烟枪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违背物理法则的一幕,饶是他见多识广,也彻底懵了。
我的震惊不比他少,但更让我心悸的是,那股从诡镯传来的、针对古井的强烈敌意,在时空凝固后,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清晰、更加尖锐了。
“时间……停了?”我喃喃自语,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
“不是停了。”一个平静、苍老,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突兀地在我们身後响起。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如同之前镜中意识一样,直接响彻在我和老烟枪的脑海深处!
我们骇然转头。
就在我们身后,不到五米远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他背对着我们,面朝那棵巨大的青铜树,坐在一个低矮的、似乎是天然形成的石墩上。身上穿着一件样式极其古朴的灰色长袍,布料看起来粗糙厚重,却纤尘不染。长发披散,颜色是那种失去了所有生机的灰白。
正是之前在那口青铜古井边,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个灰袍人!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出现的?我们竟然毫无察觉!
老烟枪瞬间肌肉紧绷,下意识地就想抄起家伙,但他随即发现,在这凝固的时空中,除了思维,他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我也一样,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只有眼珠还能艰难地转动,看着那个神秘的背影。
灰袍人没有回头,依旧平静地“说”着,那苍老的声音直接烙印在我们的意识里:
“是循环。一个被设定好的,不断重复的碎片。崩塌,是循环的终点,也是起点。每一次外来者的闯入,都会加速这个过程,直到……一切重置。”
循环?重置?
我猛地想起之前脑海中闪过的那些碎片景象——不同时代的人在这里死亡、变成干尸。难道……那些不仅仅是记录,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次又一次的循环?我们,也只是这无数循环中的一批闯入者?
“你是谁?”我竭力集中意念,在脑海中发问。我不知道他能否“听”到,但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
灰袍人的背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守墓人。”他回答得简洁而冰冷,“看守这棵树,这口井,以及……这无尽的轮回。”
守墓人?不是小王喊的“守门人”?
“那个年轻人,”老烟枪显然也想到了小王,用意念急切地追问,“被拖上去的那个!他怎么样了?!”
“他?”灰袍人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他触碰了不该触碰的规则,试图成为‘变量’。他的时间,他的意识,正在被‘根源’同化,成为维持循环稳定的一部分养分。很快,树下又会多一具……与你们相似的收藏品。”
养分?!收藏品?!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小王……正在被这棵青铜树消化吸收?
“放了他!”我几乎是用意念嘶吼出来,腕间的诡镯似乎感应到我的激动,红光猛地炽盛了一瞬,灼痛感加剧。
这一次,灰袍人终于有了更明显的反应。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没有预想中干尸般的狰狞,也没有镜中“我”那种古老的威压。那是一张极其普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平和的老者的脸。皱纹深刻,如同干涸土地上的裂痕,皮肤是一种久不见阳光的苍白。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混沌的、不断缓慢旋转的灰色。注视着那双眼睛,仿佛在注视着时间本身,看到了生老病死,看到了星辰寂灭,看到了一切的开端与终结。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感和恐惧感,油然而生。
他的目光,越过我,最终落在了我左手腕那散发着不祥红光的诡镯之上。
在那双混沌之眼的注视下,滚烫的诡镯,竟然微微震颤了一下,表面的红光都似乎黯淡了半分,像是在……畏惧?
“原来是……‘它’的碎片。”灰袍人混沌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了然”的情绪,但转瞬即逝,恢复了古井无波,“难怪能扰动循环,引来‘清理’。”
他的碎片?他是谁?这镯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无数疑问瞬间充斥我的脑海。
但灰袍人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重新转过头,望向那棵青铜树,望着树冠深处那口被灰白雾气笼罩的古井。
“轮回已定,宿命难违。”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毫无感情,“挣扎,只会加速你们的终结,以及……循环的重置。”
他的话音落下。
那股禁锢着我们身体的无形力量骤然消失。
悬停在半空的巨石轰然砸落,凝固的灰尘继续飘洒,定格的青铜铃铛再次疯狂摇摆,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
时空恢复了流动,崩塌继续!
而那个灰袍人的身影,在我们眼前,如同水中倒影被石子打散,微微晃动了一下,便无声无息地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他最后那句话,和他那双混沌的、仿佛囊括了时间万物的眼睛,深深烙印在我们脑海里。
轮回已定,宿命难违?
去他妈的宿命!
我看着手腕上红光再次炽盛、仿佛在与什么无形之物愤怒对抗的诡镯,又看向那不断崩塌、仿佛末日降临的树冠深处。
小王还在上面!
那个灰袍人,那口井,这循环……一定有打破的方法!
“老烟枪!”我猛地看向他,眼中燃烧着不甘和决绝,“我们不能放弃!”
老烟枪啐掉嘴里的灰尘,脸上横肉抽搐,眼神却和我一样凶狠:“废话!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定的这狗屁轮回!”
崩塌在继续,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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