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岳奕谋与田大磊果然如约而至。两人皆换了常服,却难掩行伍之气,身后跟着的亲兵捧着几个沉甸甸的礼盒,皆是精心准备的布匹、点心与好酒。
马车行至平华村口,尚未入村,便被一道简易却坚实的木制哨岗拦下。一名身着整洁短打、精神抖擞的年轻后生上前,不卑不亢地行礼询问:“几位客人从何处来?到我们平华村有何贵干?”
岳奕谋与田大磊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这等严整的村口盘查,便是在一些大的镇甸也未必能有,在这看似偏远的山村里竟能见到,足见此地管理有方,绝非寻常村落。
田大磊上前一步,洪声道:“我等是王大力王队长的旧日同袍,特来拜访。”
那后生一听是找王大力,脸上立刻露出尊敬的笑容:“原是王大哥的战友!王大哥早已吩咐过了,几位请随我来。”
他一边引着马车入村,一边颇为自豪地介绍,“这村口哨岗还是王大哥和耆长刘大山一起带着我们建起来的,日夜都有人值守,咱们村如今日子好了,更要守得安稳才行。”
岳田二人闻言,心中又是一动。他们的大哥,不仅活着,更是在这里成为了构建一方安宁的核心人物。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油然而生。
马车缓缓行驶在平整的村路上。时值初冬,路旁的田野大多已休耕,显得开阔而宁静。
但令人惊奇的是,几乎家家户户的屋前屋后,都用篱笆围着小菜园,里面竟是绿意葱茏。白萝卜、菠菜、莴笋等茁壮生长,更让他们诧异的是,几乎家家园子里都种着胡瓜、胡萝卜、大白菜等一些在别处此时节罕见的菜蔬,其间还夹杂着几样他们叫不出名字的,全都生机勃勃, 丝毫没有这个时节该有的萧瑟。
偶有村民路过,见到引路的哨兵和马车,都友善地点头致意,脸上洋溢着一种富足带来的从容气度。
“奕谋,你看这村子……”田大磊忍不住低声感叹,“跟咱家那边、跟咱们想的,真不一样。”
岳奕谋微微颔首,目光敏锐地扫过四周,心中已对这平华村高看了几分。这哪里是普通山村,分明是一处管理得法、生机勃勃的世外桃源。
不多时,便到了王大力家。崭新的青砖院墙,修缮一新的瓦房,虽不奢华,却处处透着整洁与温馨。王大力早已带着全家在院门口等候。
“奕谋!大磊!”王大力大步迎上,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大哥!”岳奕谋和田大磊激动地抢上前,三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随后,王大力为家人引见。岳奕谋执礼甚恭,向王老汉老两口深深一揖:“晚辈岳奕谋,见过伯父伯母。大力哥于我俩如亲兄,多年来承蒙伯父伯母照料,晚辈感激不尽!”田大磊也忙不迭地跟着行礼,憨厚的脸上满是诚恳。
之后,两人也转向杨春草,郑重地深鞠一躬:“多谢嫂子!替大哥操持这个家,辛苦您了!”
杨春草忙道不敢,请客人进屋。岳奕谋目光扫过院落,只见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檐下挂着成串的干菜和一些不知为何物的红果子串,靠墙边还整齐地摆了几个泡菜坛子,窗明几净。
王冬雪和小姑王小花安静地站在杨春草身侧,衣裙素雅,举止大方; 王宝生则好奇又腼腆地看着两位陌生的叔叔。
一切都是那么井井有条,充满了宁静祥和的生活气息,让他这个见惯了京城繁华的世家子,也感到一种莫名的放松与舒心。他心中暗赞:大哥的家,真好。
杨春草也在悄悄打量着丈夫的两位兄弟。那位岳兄弟,气度不凡,言谈举止间自带贵气,却无纨绔习气,对老人们和她都十分尊重;田兄弟则是一脸憨直,眼神清澈,一看便是心思纯正之人。她心中稍安,看来丈夫当年在军中,结交的确实是重情重义的好兄弟。
众人进屋落座,奉上热茶。岳奕谋由衷赞道:“大哥,你这村子真是个好地方!一路行来,只觉得处处不同,生机勃勃,村民面貌也极好。方才在村口,竟还有哨岗盘查,真是让我们开了眼界。”
田大磊也连连点头:“是啊大哥,这村子咋管理的?感觉比有些军屯还像样!”
王大力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村子能有今天,是全村人齐心协力的结果。既然你们好奇,走,我带你们四处转转,看看咱们平华村的产业!娘,春草,小花, 你们先忙着,我带奕谋和大磊出去走走。”
岳、田二人兴致正高,自然满口答应。
三人信步而出。刚走出王家大门几步,王大力停住脚步,回头仔细打量两位好兄弟一番,关切问道:“大磊、奕谋,按说你们还应是在禁军建功立业的好年华,怎么到了厢军做事?可是受了大伤,损了身体?”
田大磊和岳奕谋闻言,心头一暖。口拙的田大磊望向岳奕谋,岳奕谋含笑答道:“大哥莫急,战场上刀枪无眼,有几个不受伤的。但我俩并无损及根基的大碍。之所以退守厢军,实是我家中的安排。大哥你也知我家情况,武将甚多,这些年我与大磊哥也立了些功劳,官阶升了几级。岳家风头不免过盛,家中长辈为避风头,少生事端,便寻了由头让我转到厢军,也算为军中留存一份后备力量。”
“嗯嗯,就是这个意思。”田大磊忙点头附和,“大哥也知道,论力气我不及你,论脑子我不及三弟。三弟既决定下来,我自然跟着他,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原来如此,那就好!没受伤就好!”王大力闻言,松了口气。对于三弟岳奕谋的家世,他们也是后来才知晓的。当年同吃同住、有少爷样却没少爷脾气、丝毫不怕吃苦的小兄弟,竟出身显赫的武将世家,他们的大将军便是岳家人。起初他与田大磊还有些避忌,可见岳奕谋确是真心相待,便也放开胸怀,三人不论出身,只论情义,这才结下了如此深厚的兄弟之情。
心头疑问既去,王大力脚步更显轻快,带着兄弟们信步而行。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祠堂旁边种植新菜的公田,那片几乎覆盖了半个村居区域的菜园绿意盎然。岳奕谋忍不住问道:“大哥,这时节,别处的菜园早该秃了,你们这儿的菜怎么还长得这般好?”
王大力笑道:“这多亏了村里从胡商那里偶然寻来的特殊菜种,耐寒,长得快。如今家家靠这菜园,自家吃用不完,还能卖往镇上,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呢。”
“大哥,你们这菜园可了不得了!”同是农家出身的田大磊赞叹道,“这好些菜在州府和京城都不多见呢!长得可真好!”他随即指着路旁一户人家院墙边垂下的红色果实,好奇地问,“大哥,刚才在你家院子我就想问了,这些红色带尖角的果子是啥菜?咋从没见过?”
“这可是大宝贝,别处肯定没有,就我们平华村独一份。”王大力笑道,语气带着几分神秘,“你肯定喜欢的。我们叫它辣果子,那辣度和鲜劲儿,远超茱萸、芥末和花椒。中午你嫂子定然做了带辣果子的菜,你可得好好尝尝。”
“哈哈,大哥还记得我的口味!好,中午我定要好好品品这辣果子的滋味!”田大磊闻言,高兴得眉开眼笑。
接着,他们路过一片飘着浓郁酱香的区域。王大力指着几处作坊介绍:“那边是陈家的酱油坊,这边是我们林氏的豆酱坊,远处还有孙氏的辣味坊和尤家的阮氏油坊。镇上会仙楼不少招牌菜的滋味,都离不开这几样。”
岳奕谋深吸一口气,那复合的香气让他食指大动,立刻道:“大哥,待会儿我可要买上一些带回营去!这味道,京城都难得一见!”
说笑间,来到了黄家豆腐坊前。正值晌午,不少村民端着碗盆排队买豆腐。见到王大力,纷纷热情地打招呼。
黄豆爷爷正在门口歇息,见到王大力,脸上笑开了花:“大力来啦!这二位是?”
“黄叔,这是我军中兄弟,岳奕谋,田大磊。”王大力恭敬介绍,又对岳田二人道,“这是咱们村豆腐坊的坊主,黄豆爷爷,也是我妹小花未来的夫家。”
岳奕谋和田大磊连忙行礼。
黄豆爷爷乐呵呵地应了,扭头朝屋里喊:“豆荚!快,给你大力哥拣几块嫩豆腐,再包些豆干、千张!”
话音未落,一个敦实憨厚的青年——黄豆荚红着脸,手脚麻利地包好一大包豆制品,几乎是“塞”到了王大力手里,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大哥,拿着!”便又飞快地缩回了作坊里,引得众人一阵善意的哄笑。这充满生活气息的一幕,让岳奕谋和田大磊倍感亲切。
随后,他们又参观了规模不小的“李氏兔子工坊”,见识了那片即将收获、摇曳着最后一片淡蓝色花朵的亚麻田,并在何氏织布坊外,看到了村民们正喜气洋洋地搬出一匹匹新织的厚实布料。
最后,王大力带着他们来到了“邻里留园”。
一踏入那月亮门,岳奕谋和田大磊便彻底怔住了。
但见亭台水榭,小巧精致,池塘里莲叶接天,各色莲花竟在初冬时节傲然绽放!寻常的粉、白、红莲自不必说,那罕见的鹅黄、淡绿色的莲花更是亭亭玉立,清雅绝伦。水面上,灵动的鱼虾悠然游弋,其形态色泽,一看便知绝非俗物。
“这……这……”田大磊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岳奕谋也是满心惊愕。他出身贵胄,莫说自家园林,便是达官贵人的私家园林也见过不少,可与眼前这坐落在偏僻山村的庭院相比,竟都觉得有些黯然失色。
倒非是说这“邻里留园”修建得多么阔大精巧,恰恰相反,它布局简单朴实,面积可说是他见过最小的园林之一,但此处蕴含的盎然生机与那股子难以言喻的灵秀舒适之气,却远在诸多名园之上。这分明是一处钟灵毓秀之所,尤其是这反季盛开的莲花和充满灵性的鱼虾,简直超乎想象!
王大力看着两位兄弟目瞪口呆的模样,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别愣着了,这叫‘太空莲’,跟别处的莲花不一样,不拘时节,莲子和莲藕都是难得的美味。得知你们要来,你们侄女冬雪特意去讨了些新鲜的莲藕回来,说要给你们露一手呢!”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这留园是村里孩子们管着的,都是我的小徒弟们,平日里我带他们打打拳,练练身。我家冬雪跟这些小塘主们可是好友, 咱们才能有这口福。走吧,转了这一大圈,该回去尝尝咱们平华村真正的滋味了!”
岳奕谋和田大磊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撼与好奇。这个平华村,带给他们的惊喜,一重接着一重。他们心中对大哥如今的生活,有了更具体、更深刻的认知,同时也对接下来与村里核心人物的会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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