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的香甜气息仿佛还萦绕在林文松家的堂屋里,但此刻聚集在此的林家核心成员们,脸上却不见品味时的轻松,只有一片沉静的思索。
“二十六根棒子,一顿就去了一半。”林文柏叹了口气,“剩下的十二根,是吃是留,得有个章程。”
小果果被张青樱抱在怀里,听到大伯的话,仰起小脸,奶声奶气地安排起来:“要给黄豆爷爷、上官奶奶、尤爷爷、冬雪姐姐、秋云婶婶……送去!他们都帮果果修院子了!”她掰着手指,数着那些对她释放过善意的人家,小眼神亮晶晶的,满是分享的喜悦。
若是往常,这般懂事可爱的小模样,早就让一众长辈心软如水,无有不依。但这一次,满屋大人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林守英姑奶奶最先蹲下身,拉着果果的小手,语气温和却坚定:“咱们果果最有心了,记得所有帮过忙的人。只是,这玉米棒子如今只剩这些,若分送出去,一家也不过只得一根,尝个味儿就没了。”
老族长林守业接过话头,睿智的目光看着小孙女:“果果想不想让黄豆爷爷他们,以后年年都能吃上这香甜的玉米棒子,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果果用力点头:“想!”
“那咱们就得把这些棒子好好留下来。”林守业耐心解释,“把它们当成最金贵的种子,小心种到地里,等它们长出更多的棒子。下一回,咱们收获的就不是十几根,可能是几百根,几千根!到那时,咱们再给帮过忙的乡亲们送去,每家都能分上好几根,让他们吃个够,好不好?”
小囡囡歪着头想了想,虽然不太明白几百几千是多少,但知道那肯定比现在的十二根多很多。能让朋友们吃到更多好吃的,这个主意显然更好。她立刻弯起了眼睛,甜甜应道:“好!听爷爷的!种出多多的玉米棒子!”
安抚好了小团宠,大人们的话题转向了更沉重,却也关乎未来的方向。
“此物,绝非先前那些菜种可比。”林文松神色凝重,“菜种再好,终是佐餐之物。这玉米,可作主食,可当菜蔬,产量如此惊人……一旦消息走漏,怀璧其罪,我平华村决计护不住。”
李文石指尖轻叩桌面,沉吟道:“献,是必然要献的。如此祥瑞,利在千秋,非我一村能独享。关键在于,如何献,才能既全了天下大义,又能最大限度地保全我们自己,为我村争取到应得的利益和安宁。”
室内陷入了更深的思索。这其中的分寸,拿捏起来需要极大的智慧。
良久,林守业浑浊却清明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单靠我们,力量太薄。需得借力。”他缓缓说出思虑已久的方案,“我们自家,先划出一块好地,由信得过的人专门侍弄这第二批玉米。待其快要长成之时,我们同时请三方人来——请岳指挥使,代表军方;请文县尊,代表官府;再快信告知樊掌柜,以樊家的能量和野心,樊五爷很可能会亲自前来。”
他环视众人,声音低沉而有力:“让他们亲眼看着这玉米如何从地里收获,亲手掂量其沉甸,亲口品尝其美味。让他们切身感受到此物之于军粮、之于民生、之于商机的巨大价值。届时,不用我们多言,他们自会比我们更上心,更想将这份‘献瑞’之功,以及后续的种种利益,牢牢抓在手中。”
“岳指挥使念旧情,重义气,有他代表军方为我们说话,旁人想动我们,也得掂量掂量。”刘大山接口道,他对自己兄弟王大山有信心,他信赖的人不会有错。
“樊家欲借此在皇家面前更进一步,由他们出面周旋,比我们直接面对朝廷风雨要稳妥得多。”李文石补充。
“文县尊若得此政绩,前程似锦,他必会全力促成,并在此过程中,尽力维护我们这‘源头’的安稳。”林文柏最终总结。
一个借力打力、谋求三保险的缜密计划,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下,逐渐清晰完善。这已不仅是献种,更是一场精心布局,为平华村在即将到来的巨大波澜中,寻找一个最安稳的支点。
然而,就在林守业、林文柏等人为全村、乃至为更广阔的未来殚精竭虑之时,另一场源于旧日恩怨的风波,正悄无声息地逼近。
林守业为了方便就近守护玉米,直接住进了林文松家。这本是出于公心的无奈之举,落在某些有心人眼里,却成了非同一般的信号。
村东头,林守成一家的院落里,气氛压抑。
王氏拧着眉头,语气酸涩又带着不甘:“他到底还是住过去了……这往后,族谱上,文松这一支,怕是要彻底归到老大名下了!”
她越说越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咱们这乡下地方,老祖宗的规矩,老人只要还有自个儿的亲儿子在,哪有长长久久住到侄子家去的道理?除非……除非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侄子当儿子承继香火了!他这一住,不就是明晃晃告诉全村人,他林守业以后就指着文松养老送终,文松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儿子’了嘛!”
林守成蹲在门槛上,闷头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也掩不住他脸上的灰败与挣扎。妻子的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何尝不悔?肠子都快悔青了!
当初若是对那孩子稍好一些,哪怕只是尽到一星半点为人父的责任,如今那灵果树下的福荫,文松家的红火日子,邻里留园的分红……这一切,本该都有他的一份!
可当初,是他亲手断了这份父子情分。为了自保将六岁的孩子推向洪水,事后更是不闻不问二十余载……这桩桩件件,像冰冷的石头堵在心口。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林文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当初要不是你们……”
“闭嘴!”林守成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呵斥了儿子。他知道,一切的根源都在自己。长久以来,他对大哥林守业和姐姐林守英,存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幼时受他们照拂的记忆,更有因自身不堪而被对比、被疏远的羞愧与怨怼,让他不敢、也不愿去面对。
可如今,大哥住进文松家这个举动,就像最后一道惊雷,把他那点基于“血脉断不了”的侥幸心理劈得粉碎。
眼看着林文松这一支就要在宗法和情理上都彻底被划走,那点最后的指望也要落空,巨大的失落和对自己可能老无所依的恐惧,终于压倒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和畏惧。
他掐灭了烟,站起身,脸上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我去找大哥和大姐。”
“你去找他们有什么用?他们还能把文松还给你不成?”王氏尖声道。
“认错!”林守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去认错!求他们原谅……文松是他们的心头肉,也是我儿子!只要他们心软了,肯帮我说句话,文松……文松说不定……”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一家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他们能抓住的,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林守成深知大哥大姐的性子,最是念旧重情。他也清楚自己这事做得太不光彩,第一次上门,绝不能在有旁人在场时,那等于把自己的脸皮撕下来让人踩。他得选个只有哥哥姐姐在的时候,关起门来,哪怕跪下哭求,也只有自家人知道。成了,自然最好;不成,也不至于沦为全村笑柄,日后还能慢慢图之。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林守成估摸着林文柏、李文石等小辈都在外忙碌,林守业和林守英姐弟俩或许会在老宅说话,他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悄悄走向了那处他许久未曾主动踏足的院落。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正在商议村中学堂图纸的林守业和林守英身上。而院门外,一道踌躇的身影,正预示着一段被尘封的往事与难以化解的纠葛,即将被再次掀开。
大家与小家,公义与私情,在这个春光明媚的午后,交织成一幅复杂的人间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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