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在佟林家楼下停稳时,沈耀东推开车门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急切的笃定。“郑队,季洁,跟我来。”他手里攥着那张皱巴巴的匿名举报信,信纸边缘被汗水浸得发潮,“信上说,崔强的尸体就藏在佟林的储藏室,还有那把失踪十二年的五四手枪。”
郑一民的眉头拧成疙瘩,脚步却没停。他瞥了眼身旁的季洁,她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的配枪上,眼神警惕地扫过楼道里斑驳的墙皮——这里是老旧居民区,每扇防盗门后都藏着窥伺的眼睛,此刻却异常安静,连楼道灯的电流声都清晰可闻。
佟林打开门时,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等在这里。“沈队大驾光临,稀客。”他侧身让三人进屋,目光在沈耀东手里的举报信上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该来的总会来。”
储藏室的门被沈耀东一脚踹开,积满灰尘的角落里,一块帆布下果然露出人形轮廓。掀开帆布的瞬间,季洁倒吸一口凉气——崔强的尸体早已僵硬,胸口插着的,正是那把刻着编号“7304”的五四手枪,枪柄上的磨损痕迹,与十二年前卷宗里的照片分毫不差。
“人赃并获!”沈耀东猛地转身,枪口指向佟林,“佟林,你还有什么话说?崔强是你杀的,枪也是你藏的!”
佟林没看他,反而望向郑一民,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郑队,您该还记得十二年前的‘11·24’案吧?缉毒警小李牺牲时,丢的就是这把枪。”
郑一民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当然记得。那案子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小李中枪时,身边只有一个“线人”提供的模糊线索,指向一个叫“老鬼”的毒贩,可查来查去,线索全断了,枪也成了悬案。
“沈耀东就是当年的‘老鬼’。”佟林突然开口,字字如惊雷,“他那时还是缉毒队的实习生,利用职务之便给毒贩通风报信,小李发现后想举报,被他用这把枪杀了灭口。”
沈耀东的脸瞬间涨成紫色:“你胡说!血口喷人!”他的手指扣紧扳机,指节泛白,“季洁,把他铐起来!”
季洁没动,反而后退半步,与沈耀东拉开距离。她看向郑一民,眼神里的疑问已经有了答案——从沈耀东主动要求来佟林家开始,他的急切就显得反常,仿佛笃定这里会有“证据”,更像是急于给佟林定罪,掩盖什么。
“我们设了个局,就等你钻进来。”郑一民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谢局、我、佟林,十二年前就怀疑你,但你藏得太深,我们只能等。”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崔强是你杀的,对不对?因为他发现了你当年的秘密,还查到这把枪被你藏在废弃工厂,你就杀人灭口,再嫁祸给佟林。”
佟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录音笔,按下播放键。沈耀东阴狠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崔强,识相的就把枪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那枪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录音的最后,是一声沉闷的枪响。
“这是你昨天去废弃工厂找枪时,崔强偷偷录下的。”佟林看着沈耀东惨白的脸,“他本来想交给警方,却被你提前下手。你以为把尸体和枪藏到我这,就能让我背黑锅?可惜,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当年是法医,最懂怎么让证据说话。”
他蹲下身,指着枪柄上的指纹:“除了崔强的,只有你的指纹。而且这枪的击发装置有问题,需要特定的力度才能扣动,就像当年杀小李时一样,这是你的习惯,改不了。”
沈耀东的枪口开始颤抖,先是指向佟林,又转向郑一民,最后无力地垂下。“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你每次提到‘11·24’案就眼神闪烁开始。”郑一民的声音里带着痛惜,“更从你这次主动要求查崔强的案子开始——你太急了,急着掩盖,反而露出了马脚。”
季洁上前一步,手铐“咔嗒”一声锁住了沈耀东的手腕。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猛地一颤,仿佛才从噩梦里惊醒。“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喃喃自语,眼泪混着冷汗流下来,“那天小李要去举报,我一时慌了……那枪就成了我的催命符,十二年了,我天天梦见它……”
警笛声从楼下传来,刺破了老旧居民区的宁静。沈耀东被押出门时,头垂得很低,路过楼道里那盏忽明忽暗的灯时,他的影子被拉得扭曲而细长,像个终于暴露原形的鬼魅。
储藏室里,郑一民看着那把沾着血的五四手枪,久久没有说话。十二年的悬案,终于在一个精心设计的局里水落石出,可他心里没有半分轻松,只有沉甸甸的苦涩——这把枪,不仅夺走了两条人命,还毁掉了一个曾经的警察。
佟林收起录音笔,拍了拍郑一民的肩膀:“结束了,老郑。”
季洁望着窗外被警灯染红的夜空,突然明白,有些黑暗藏得太深,需要用局来破局,用耐心对抗时间。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守住那点光亮,哪怕要等十二年,也要让真相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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