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崖边,我袖口一紧,空匣在掌心转了半圈,轻轻落回腰间。那片叶子早已不见,但我知道,它盖住的不只是脚印,还有他们撤退的路线。我按了按刀柄,指尖还残留着昨夜火绳的灰,松脂混着甜腥的味道仿佛又浮上来,提醒我,这里不是埋伏的终点,而是开始。
断崖前空地开阔,三具尸体横陈在乱石间,是我半个时辰前留下的。他们穿着黑袍,袖口绣着暗金纹路,是主谋身边最亲近的“影侍”。我没动他们的脸,只割下了腰牌,现在它们就贴在我胸口,像三块冰冷的铁。
我站定,背对深渊,目光扫过四周草丛。风向变了,从东南转北,带着一丝湿气。我抬手,将一枚铜钉轻轻嵌入脚边石缝——这是李森莫雪教我的“三响钉”,踩中不会立刻触发,但只要再有两人以上同时靠近,就会引动埋在坡上的碎石阵。
第一波箭来得很快。
草丛微颤,三支短矢破风而出,箭头泛着幽蓝。我侧身翻滚,箭擦过肩头,布料裂开一道口子,皮肤火辣。我顺势跌坐在地,手撑地面,指腹碰到了一滴未干的血——是刚才那人的,温的。
我借势跃起,迎着第二波攻势冲了出去。
三名护卫从不同方向包抄,刀光交错,封死了退路。中间那人使双钩,钩尖带锁链,一出手就锁住我左臂。我顺势前扑,右手已按上他手腕。影照镜闪动。
画面涌入:昏暗密室,三人围坐桌前,一人递来瓷碗,碗中液体泛紫。那人低头喝下,喉结滚动。接着是训练场,他与同伴对练,三招后突然暴起,一刀劈断对方手臂,眼神空洞。旁人低声说:“药性发作,控制不住了。”
我松手,后撤半步。原来他们不是靠实力,是靠毒药撑着。这种药催发潜能,但每用一次,神志就模糊一分,三日内必反噬。
我改守为攻。
钩手再扑,我矮身钻过锁链,匕首划开他小腿。他闷哼一声,动作迟滞。我趁机逼近,掌缘劈向他后颈。他倒下时,我右手已覆上他额头。
影照镜再次启动。
这次看到的是主谋站在高台,手中拿着一支玉瓶,瓶身刻着“寒髓”二字。他亲自给谢无咎喂药,动作轻柔,却在他服下后低声说:“这药,断不得,也换不得。” 镜头一转,谢无咎跪在雪地里,双手抱头,经脉泛紫,嘶吼如兽。
记忆断了。
我睁眼,另外两人已逼至身侧。我甩出尸体腰间的短刀,逼退左侧那人,右脚蹬地,撞向右侧。他反应极快,横刀格挡,但我真正目标不是他——是我脚下那具刚倒下的尸体。
我扑跪在地,手掌按上死者太阳穴。
影照镜第三次闪现。
画面中,主谋坐在灯下,翻阅一本册子,上面写着“九幽断脉手”五字。他提笔划去最后一行口诀:“收势归元,气返丹田。” 然后合上册子,递给谢无咎:“此功霸道,练成可无敌,但切记,不可强收。”
我猛地抬头,看向崖顶石台。
主谋就站在那里,一袭青衫,袖口绣着银线云纹,手里握着一根玉杖。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我。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血,冷笑:“你儿子的药,我烧了。”
他瞳孔一缩。
那一瞬,他动了。
长袍翻飞,他一步踏下石台,落地无声。两名护卫立刻退至他身后,刀已出鞘。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声音平稳:“你烧的,是假药。”
“可他知道吗?”我反问。
他没答。
风忽然停了。
我感觉到体内气血翻涌,刚才连续催动影照镜,牵动了旧伤。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像有东西在皮下爬动。我压住呼吸,不让表情泄露半分。
主谋抬手,玉杖轻点地面:“你以为,断药就能让他失控?他从小到大,每一次发狂,都是我允许的。”
我冷笑:“那你今晚,敢不敢让他再疯一次?”
他眼神微动。
就在这时,崖侧传来一声怒吼。
谢无咎冲了进来。
他没穿铠甲,只披着一件残破黑袍,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右手五指扭曲,指甲泛黑。他一出现,就扑向离他最近的护卫,一掌拍碎对方胸膛。那人倒下时,他低头嗅了嗅尸体,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主谋脸色一沉:“退下!”
谢无咎没听,反而转向我,脚步踉跄却迅猛如雷。
我后退一步,手摸向腰间匕首。
主谋却突然抬手,从腰间取下一个玉瓶,轻轻放在地上。瓶身晶莹,封口刻着冰纹。他道:“这是最后一粒寒髓丹。你若现在投降,我让他清醒过来,放你走。”
我没动。
他知道我在拖延时间。
我也知道,他不敢让谢无咎彻底失控——那不是武器,是炸药,会把他自己也炸死。
我忽然笑了:“你怕他。”
他眼神一冷。
我抓住机会,右手一扬,匕首脱手而出,直射玉瓶。
“啪!”
瓶碎,药丸滚出,瞬间被风吹散,化作一缕寒烟。
主谋脸色骤变,第一次露出了怒意。
我盯着他:“今日不是你死,就是谢无咎先疯。”
谢无咎发出一声咆哮,双膝跪地,双手抓地,指节咔咔作响。他抬头看我,眼白已全红,嘴里溢出黑血。他想说话,却只发出嘶哑的音节。
主谋终于动了。
他抬手,玉杖指向我:“杀了她。”
两名护卫冲出。
我拔出最后那把短刀,迎上前去。
第一刀格开刺来的剑,第二步踩中石缝中的铜钉。
“咔。”
坡上碎石开始松动。
我侧身闪避,余光看到谢无咎猛地抬头,视线死死钉在我身上。
他动了,不是冲向护卫,也不是主谋。
而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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