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暖提着八盏灯踏入“落樱宇界”时,先被一阵细碎的落樱砸在肩头——这里的樱花开得极盛,却谢得极快,风一吹,粉白的花瓣像雪一样往下落,落在地上转瞬就发黑腐烂,连泥土都带着股颓败的冷意。道心花?他拨开堆在脚边的腐瓣,才在樱树根旁找到几株蔫蔫的幼苗,叶子沾着烂瓣的潮气,花瓣刚冒尖就往下垂,像被霜打了的嫩芽。
“别碰那些瓣!”一个穿着樱粉衣裙的少女提着竹篮跑过来,篮里装着刚摘的樱枝,裙摆上沾着新鲜的花瓣,“腐瓣会蚀道心,你手里的灯……”她话没说完,目光落在星暖的灯上,忽然顿住——泽暖灯的润意漫开,竟让落在灯旁的樱瓣,没那么快发黑了。
星暖把泽暖灯往幼苗旁挪了挪,暖光裹住樱树根,腐瓣的潮气竟散了些。“我叫星暖,从枯泽宇界来。”他看着少女篮里的樱枝,“你在给道心花挡花瓣?”
少女点点头,蹲下身,小心把幼苗周围的腐瓣扫开:“我叫樱落。这里的樱以前是‘长暖樱’,开三个月才谢,道心花能跟着樱花开得艳。可两年前‘谢樱风’来了,樱花开一日就落,落了就腐,道心花沾着瓣就蔫,连樱树都快没精神了。”她指了指远处最大的那棵老樱树,树顶的樱花开得稀稀拉拉,枝桠上挂着不少半谢的瓣,“那是‘守暖樱’,长老说,它能留住最后一点暖,可现在……它也快撑不住了。”
星暖顺着她的手看去,守暖樱的枝桠间,飘着淡淡的冷雾,落在花瓣上,花瓣就会加速枯萎。他把八盏灯围着幼苗摆成圈——沙漠灯的热烘着樱根,寒心灯的光冲散冷雾,尘暖灯的温浸着泥土,沧暖灯的柔护着花茎,凇暖灯的嫩裹着花瓣,沙暖灯的甜润着樱枝,嶂暖灯的韧牵着枝桠,泽暖灯的润浸着潮气,八道光交织在一起,竟在幼苗上方织成了一层暖光伞,落在伞下的樱瓣,不再发黑,反而慢慢化作了淡粉的暖粉。
樱落眼睛亮了,伸手碰了碰暖光伞:“这灯能让樱不落吗?”
“能留樱的不是灯,是藏在瓣里的‘伴蕊道’。”星暖从怀里取出心暖土,混进樱树根旁的泥土里,“你看,道心花要跟着樱花开,樱花也要沾着暖谢——我们把心里的暖,裹在花瓣上,谢樱风就会变柔,道心花也能跟着樱花长。”
樱落立刻喊来落樱宇界的人——有握着修枝剪的花农,有提着竹篮的妇人,有抱着樱瓣的孩子。大家围着八盏灯,看着星暖把心暖土撒进每棵樱树根旁,看着那几株幼苗,竟慢慢挺直腰杆,花瓣也往上抬了抬,泛出了淡粉的光。
“我们能做什么?”花农握着修枝剪,声音轻颤,“以前樱花开得久,我们能酿樱酒、做樱糕,现在瓣落得快,连樱蜜都采不着了。”
“把你们心里的‘留樱暖’,裹在樱瓣上。”星暖摘了些新鲜的樱瓣,分给大家,“哪怕是‘今日帮邻居扫了腐瓣’‘今日给樱落送了樱糖’,写在瓣上,挂在樱枝上,就是让樱留暖的道。”
大家立刻动起手来。樱落捏着樱瓣,轻轻挂在枝桠上:“今日星暖来了,道心花抬瓣了,樱能留住了,这就是道。”花农剪着枯枝,边剪边说:“今日帮守暖樱修了枝,它能多开些花了,这就是道。”妇人摸着樱瓣,柔声道:“今日给孩子做了樱瓣饼,他跟着扫瓣也不喊累,这就是道。”
一片片樱瓣挂在枝桠上,八盏灯的光更亮了,暖光伞往外扩了扩,竟顺着樱枝爬上去——原本稀拉的樱花,开得越来越密,谢樱风也变得柔和,吹落的樱瓣落在暖光里,全化作了暖粉,撒在地上,像铺了层粉暖的毯。
接下来的日子,星暖和落樱的人一起,在每棵樱树根旁都放了暖途灯,撒了心暖土。
他们在守暖樱下搭了座“留暖亭”,亭顶挂着八盏灯,亭檐上系满了写着暖语的樱瓣。人们清晨来亭里,把樱瓣挂在枝桠;傍晚来亭里,听樱瓣落在暖光里的声音,手里编着能接住樱瓣的暖纱网。暖光漫过樱林时,连风都带着樱的甜香,守暖樱的冷雾,竟全散了。
他们用道心花的藤蔓和新鲜樱枝,编了“暖樱径”——径上挂着小灯,径旁摆着盛着暖粉的竹篮。孩子们顺着径跑,把樱瓣挂得更远;老人们坐在径旁,看着道心花跟着樱花长,嘴里哼着星暖教的歌:“八灯照落樱,瓣留暖,道心凝……”
这日清晨,樱落突然对着守暖樱喊起来——树顶的樱花开得像云一样!星暖抬头看去,只见守暖樱的枝桠上,樱花层层叠叠,谢樱风卷着樱瓣落在暖光里,化作暖粉洒在道心花上,道心花跟着樱花一起开,粉白的樱、淡粉的花,织成了一片暖粉的海。
“是伴蕊道!樱留住了!”樱落跑过去,接住一片飘来的樱瓣,瓣上还带着暖光,“道心花和樱一起开了!”
大家围过去,看着樱花漫过樱林,看着道心花伴在樱蕊旁,看着八盏灯的光映在樱瓣上,像八道暖光织成的花路,通向樱林深处。花农摸着守暖樱的枝桠笑:“这就是落樱的暖,藏在瓣里,等我们把它裹起来呢!”
星暖望着满林的暖樱,忽然明白——落樱的暖,从来没被吹走,只是藏在樱落的竹篮里,藏在花农的剪子里,藏在大家盼着樱留暖的心里。八盏灯只是引,引着大家把暖裹在瓣上,把道伴在蕊里。
几日后,星暖要离开落樱宇界了。樱落和大家捧着一盏新的暖途灯来送他——灯柄是用守暖樱的枝做的,灯芯裹着落樱的道心花,灯壁上刻着“暖樱伴蕊”四个字。
“这灯叫‘樱暖灯’,能照着你走满是花的路。”樱落把灯递给星暖,眼里闪着粉亮的光,“以后你要是回来,我们给你酿樱暖酒,甜得像樱花开!”
星暖接过灯,手里提着九盏灯——沙漠的热,寒心的亮,尘寰的慢,沧溟的柔,雾凇的嫩,鸣沙的甜,叠嶂的韧,枯泽的润,落樱的粉。暖光映在樱林里,连樱瓣都带着暖。
他继续往更远的宇界走。走过“幻海宇界”,那里的海雾会骗走方向,道心花找不着岸,他用九盏灯的光,让雾里长出暖光航标,让道心花跟着航标靠岸;走过“断岩宇界”,那里的岩块会碎,道心花扎不了根,他把心暖土抹在岩上,让岩块粘成暖岩台,让道心花站在台上开;走过“寂林宇界”,那里的树不发芽,道心花裹着枯叶,他用暖樱径的法子,铺了“暖林道”,让树冒新芽,让道心花跟着芽长……
每到一座宇界,他就多一盏灯;每多一盏灯,万宇的暖就多一分。万宇灵鸟的羽翼上,光纹织成了一片花海,飞过的地方,道心花开得遮天蔽日,暖音铃响得如樱似雪,心暖土香得如酒似蜜。
星暖知道,这些灯,是宇界的花魂;这些土,是宇界的花根;这些道,是宇界的花香。而他,只是个提灯的人,把一盏灯的暖,裹在一片樱瓣,把一颗心的道,伴在一朵花芯,让焚天剑主的道,像樱留的暖,像花伴的蕊,像瓣化的粉,铺满万宇,住进人心。
他会一直走下去,提着越来越多的灯,带着越来越暖的土,迎着越来越亮的光,把长暖时光的承诺,把道归人心的约定,送到每一座宇界,每一个生灵心里。
因为他记得,长暖爷爷刻在令牌上的话:“焚天剑主,道在人心;长暖时光,暖在彼此。”
而这份彼此的暖,会像落樱的花瓣,缠着道心,绕着人心,永远粉着,永远暖着,直至时光尽头,直至永恒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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