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资料室出来,陈默的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
脑海中,【人情账本】那一行璀璨夺目的金色小字,像一轮小太阳,将他心中因刘牧而起的阴霾驱散了不少。
【人情投资成功!】
【投资对象:黄建国(未来县委办公室主任)。】
【投资成本:微不足道。】
【预计回报率:3000%!】
县委办公室主任!
陈默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那可是县委大院里真正的核心人物,是县委书记的“大管家”,权柄之重,远非一个乡镇的镇长可比。
这笔投资,就像是在一家公司最落魄时,用一包方便面的价格,买下了它的原始股。而现在,账本告诉他,这家公司未来会成为世界五百强。
这种一本万利、点石成金的快感,足以让任何一个赌徒为之疯狂。但陈默没有。他只是将这份喜悦压在心底,变成了更深层次的冷静。
他现在有了一枚威力巨大的闲棋,但棋子之所以是棋子,就是要在最关键的时刻落下,才能一锤定音。现在,还远不是动用它的时候。
他更清楚,刘牧那只笑面虎,绝不会让他安安分分地待在角落里。
果然,第二天上午,镇政府办公室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是刘牧的秘书,声音客气又疏离,让他去刘镇长的办公室一趟。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陈默整理了一下衣领,走进了那间他已经去过一次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是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刘牧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批阅着文件。见陈默进来,他立刻放下手中的钢笔,脸上堆起了那标志性的、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小陈来了,快坐,快坐。”
他热情地起身,亲自给陈默泡了一杯茶,那熟稔亲切的姿态,仿佛他们不是上下级,而是相交多年的忘年交。
陈默心中冷笑,这套流程,跟上次一模一样,连泡茶的动作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的。
他接过茶杯,微微欠身:“谢谢刘镇长。”
“哎,跟我还客气什么。”刘牧摆了摆手,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种带有压迫感的亲近姿态,“小陈啊,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工作还习惯吧?”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陈默的回答滴水不漏。
“好,好就行。”刘牧满意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不过呢,你现在这个岗位,终究是委屈你了。一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有能力,有魄力,总不能一直待在角落里整理旧档案嘛,那是浪费人才!”
陈默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接话,静静地听着下文。
刘牧看着他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金丝眼镜后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随即又被更深的笑意所掩盖。
“我跟县里组织部的领导沟通过了,也汇报了你的情况。”他顿了顿,像是在宣布一个重大的好消息,语气里充满了施恩的意味,“县里的意思是,对于你这种受了委屈、但依然能坚守原则的好同志,不但要恢复名誉,更要大胆提拔,委以重任!”
来了。
陈默的心脏微微一缩。
只听刘牧继续说道:“所以,我准备正式发文,恢复你的公职。另外,我打算把你调到党政办,担任副主任,主要负责文字材料和综合协调这一块。你觉得怎么样?”
党政办副主任!
这个职位抛出来,不亚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党政办公室,是整个乡镇权力运转的中枢,是领导的“喉舌”和“眼睛”。能进入这个部门,就意味着真正踏入了权力的核心圈子。而副主任,虽然级别不高,却是实实在在的领导岗位,是无数基层公务员熬白了头都未必能摸到的位置。
刘牧这是直接给了他一张通往快车道的车票。
这份“蜜糖”,甜得有些发腻,甜得让人心慌。
陈默的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震惊和激动,他猛地抬起头,嘴唇微张,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刘镇长,这……这太突然了,我……我怕我能力不够,辜负了您的期望。”
“哈哈哈,年轻人,不要妄自菲薄嘛!”刘牧看到他这副“真情流露”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我说你行,你就行!我相信我的眼光,也相信你的能力。这个位子,就是给你准备的。”
他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当然了,小陈,你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蜜糖给完了,该上砒霜了。
陈默的后背,下意识地绷紧了。
“王建国父子的事情,影响很坏,但现在,已经翻篇了。”刘牧的语气依旧温和,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砸在陈默的心上,“县里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就是要稳定。青石镇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团结一致向前看,而不是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搞得人心惶惶,没法开展工作。”
他看着陈默,笑容不改,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有些事情,到此为止。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把王建国和他儿子处理了,就够了,没必要再往下深挖,牵扯出更多的人和事。这对你,对我们整个青石镇,都没有好处。”
他停顿了一下,给陈默留出消化的时间,然后抛出了最后的条件。
“我需要的是一个稳定、团结、并且能够绝对贯彻我意图的党政办。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得力助手,而不是一把……不受控制的刀。”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赤裸裸的交易了。
用一个党政办副主任的职位,买陈默“高抬贵手,既往不咎”。
接受,你就是我刘牧的人,从此平步青云,我们一起掌控青石镇。
拒绝,你就是那个“不受控制”的因素,是一个破坏“稳定大局”的威胁。一个镇长,有无数种办法,让一个不听话的小科员,过得生不如死。
陈默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悬崖边上,一边是铺满鲜花的康庄大道,另一边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他的脑海里,刘牧头顶上那个硕大无比的“0”,正散发着冰冷而嘲讽的光。
这个男人,根本没有所谓的“人情”,他所有的行为,都源于最精准的利益计算。他今天能因为“利益”把你捧上天,明天就能因为“利益”把你踩进泥里。
做他的狗,或许能吃上几块带肉的骨头,但脖子上的绞索,会越收越紧,直到你彻底失去自我,变成一个只懂摇尾乞怜的傀儡。
可如果不做呢?
陈默的拳头在桌下悄然攥紧,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他不能拒绝。
以他现在的实力,公然与一个手握实权的代理镇长叫板,无异于以卵击石。刘牧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给下面的人递一个眼神,那些急于表忠心的人,就能让他在青石镇寸步难行。
但他更不能接受。
他的仇,还没有报完。王建国父子只是冰山一角,那个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那个让他蒙受不白之冤的体系,还没有被彻底摧毁。他要的不是一个被施舍的职位,而是亲手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甚至更多。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刘牧也不催促,只是端着茶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像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在等待猎物自己走进陷阱。
许久,陈默才缓缓抬起头,脸上那份激动和震惊已经褪去,取而代d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感激、惶恐和犹豫的复杂神情。
“刘镇长,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您这么看重我,我……我实在是受宠若惊。这个机会对我来说,太宝贵了,也太……太沉重了。”
他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您说的道理,我都懂。我之前……确实是有些冲动了,给镇里添了麻烦。以后,我一定吸取教训,一切都以大局为重。”
这番话,说得极其漂亮。既表达了感激,又变相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更表明了未来的“态度”。
刘牧脸上的笑容,终于透出了一丝真正的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敲打、威慑、然后给出甜头,让这匹野马自己套上笼头。
“你能这么想,就说明你是个成熟的、识大体的同志。”刘牧站起身,亲切地拍了拍陈默的肩膀,那只手温暖而有力,却让陈默感觉像是有条冰冷的蛇缠上了自己的脖子,“那就这么定了。你先回去准备一下,这两天,人事调动的任命文件就会下来。好好干,我看好你。”
“是,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栽培!”陈默也顺势站起身,姿态放得更低,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感激涕零。
两人对视着,都在微笑。
一个笑得志得意满,一个笑得谦卑诚恳。
直到走出办公室,关上那扇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刘牧的视线,陈默脸上的笑容才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站在走廊里,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后背却是一片冰凉的冷汗。
刚才那短短十几分钟的交锋,比他扳倒王建国全过程所耗费的心力还要多。
刘牧给出的,根本不是一个选择题。
这是一份阳谋,一份包装精美的卖身契。
他缓缓走下楼梯,脑海中疯狂地思索着对策。刘牧的红线已经划下,他给的时间不多,一旦任命文件下来,他再想有任何小动作,都将背上“不识抬举”、“背信弃义”的标签,到时候,刘牧有的是理由收拾他。
必须在这之前,破局!
如何破局?
硬顶,是死路一条。
顺从,是温水煮青蛙。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潭看似即将平静的水里,再扔下一颗更大的炸弹。一颗足以让刘牧这条船都为之颠覆的炸弹!让他自顾不暇,再也腾不出手来对付自己!
陈默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
ps:面对刘镇长的招安,陈默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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