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的肺部像被火烧一样疼痛,但她不敢停下脚步。
河边的芦苇刮过她的脸颊,留下细小的血痕。
身后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每一次都让她的心脏紧缩成一团。
向东跑...别回头...司机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
腹部的抽痛越来越剧烈,桑宁不得不放慢速度,一只手扶着腰,另一只手紧握着那把已经没了子弹的手枪。
月光被云层遮蔽,她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能凭着本能向前。
桑宁第一次体会到这般的无助——她苦苦追求的真相,真的值得吗?
她低头看向自己孕肚,那里孕育着尚未谋面的小生命。
八个月零七天。
他们已经相互陪伴八个月零七天了。
早知就该听阿文的,好好顾着身子——如今怕是要一尸两命了。
此刻她竟格外想念那个对无微不至她的人。
......这回是真的知错了。
阵痛如潮水般袭来,桑宁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她本能地环抱住腹部,小家伙已然迫不及待要降临人世。
好累!
好冷!
她浑身战栗不止,分不清是阵痛作祟,还是寒意侵体。
阿文...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泪水决堤的瞬间,她疲惫地阖上双眼。
突然,一道刺眼的车灯从侧面射来。
桑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本能地扑向一旁的灌木丛。
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她面前,车门猛地打开。
桑宁!快上车!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
桑宁抬头,看到红姐那张焦急的脸从车窗探出来。
她的左眼青紫,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
红姐——
对不起,我来晚了!
红姐伸手拽住桑宁的手臂,几乎是连扶带拉把她拖进了车里,“坚持住!”
车门刚关上,红姐就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桑宁在后座大口喘息,腹部的疼痛让她蜷缩成一团。
那个司机...他...桑宁的声音支离破碎。
红姐没有立即回答,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应该……活不成了。
果不其然。
桑宁在心底无声叹息。
这所谓的真相,一条无辜性命为代价。
桑宁的视线落在红姐的右手上——她正握着一把枪,枪口虽然朝下,但姿态充满戒备。
红姐到底是敌还是友?
桑宁警惕地向车门方向挪动。
而此刻。
废弃工厂外的空地上,王猛他们正将一具抬上救护车。
火光映照下,阿文的面色惨白如纸,唯有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今晚的一切……
阿文策划了许久。
这都是他设的局。
那个司机就是他。
桑宁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为她挡下子弹、倒在血泊中的司机,竟是阿文。
阿文需要桑宁引出的人马。
只有桑宁真的身处险境,他们才会相信是真的她。
冒牌货终究骗不过西风——纵使是七分肖似的程雪柔,也难逃他的法眼。
前几天,原想借程雪柔瞒天过海,岂料西风的人马纹丝不动。
更险的是西风差点一枪毙了程雪柔,若非他反应够快,伤的岂止是右手虎口?
他精心布下的局,只差最后一子。
眼下正是斩断她与西风关联的最佳时机——错过此刻,再无良机。
他狠咬牙,这次纵是拼上性命,也绝不再将心爱之人拱手相让。
317号钥匙,便是这局棋的第一步。
而她打爆轮胎的那辆尾随SUV,就是西风人马的车辆。
当阿文将那把枪递到她手中时,便已斩断所有退路。
往后岁月,恨他也好,怨他也罢——
总归要让她亲手了断这份执念。
阿文知道西风一直未放弃寻找桑宁,所以故意让她衣柜里的逃生装备,让你她吃到红姐留下的钥匙。
这是阿文的计划。
他永远不会让她知道。
倘若桑宁不曾执拗地追寻真相, 倘若她未窥探那把钥匙的秘密, 倘若她忍住没打开317号柜, 倘若她始终没拨通那个电话——
阿文又怎会忍心将她置入棋局?
千算万算,唯独没料到西风会穷追不舍到这般地步。
阿文携桑宁抵达工厂前,早有双方人马埋伏——
王猛率众守在一侧,西风的精锐则蛰伏在暗处。
按原定计划,王猛一行人伪装成西风部下,提前埋伏在工厂。
只待阿文携桑宁入场,便唱一出精心编排的大戏——
戏码便是西风欲取桑宁性命,阿文舍命相救。
趁她心神震荡之际,再剖白这些年的痴心。
如此,抱得美人归。
双赢。
谁料……
他素来算无遗策,此番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眼见情况不对,他先是想让桑宁单独撤离,转念又将她拽回身边。
既怕她再落西风之手,更惧混战伤她性命。
渡河后,他深知再与桑宁同行只会双双陷险。
最终狠心咬牙,调头引开了西风的追兵......
***
桑宁的腹部突然一阵剧痛,她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红姐立刻下车绕到她这边,扶她出来。
孩子受到惊吓了,可能要早产了!红姐搀着她走向医院。
司机牺牲性命,就是为了保护你和孩子。你也要加油。
医院的门廊灯突然亮起,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是张明。
此刻他面上不见往日嬉笑,而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桑宁...他快步走过来,从红姐手中接过桑宁,你怎么样了?
桑宁视线早已模糊,全凭一口气强撑着。
她张了张嘴,喉间干涩,挤不出半点声响。
快叫医生!红姐声音发颤,怕是早产!
众人七手八脚将桑宁扶进产房。
又一阵剧痛袭来,桑宁跌坐在床边。
赶来的医生迅速拿来医疗箱,帮她检查脉搏和血压。
你需要躺下!立即准备手术!医生。
桑宁情况危急——羊水早破多时,胎儿恐已严重缺氧。
转瞬间医护蜂拥而至,主治医师厉声喝道:全麻准备,紧急剖宫产!
产床上的桑宁只觉得天旋地转,精疲力竭。
当麻醉剂注入血管的刹那, 她如坠铅重的眼皮, 终于无力地阖上。
就在桑宁坠入黑暗的刹那,楼下传来一阵骚动,然后是张明惊喜的喊声:老大!你怎么——
阿文站在产房门口,脸色惨白,肩膀和腿上的绷带渗着血。
他的目光锁定在桑宁身上,眼中混合着愧疚、担忧和深沉的爱。
桑宁...他声音嘶哑,对不起,我不得不...
阿文踉跄着向前一步,然后跪倒在地。
张明和红姐赶紧扶住他,但他只是伸着手,向着桑宁的方向。
他必须让西风相信桑宁死了...
只有这样......
方能绝西风妄念,叫她从此完完全全, 只属他一人。
阿文的血染红了衣服,但此刻他已不在乎。
因为他做到了。
可当瞥见桑宁惨白的面容时,他又后悔不已。
母子二人......阿文眸光忽转森冷地扫过医护,若有半分差池,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主刀医师的手悬在半空,冷汗顷刻浸透额间。
红姐站在一旁,看着阿文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突然明白了整个局的精妙之处——
阿文不仅用桑宁作诱饵引出西风,还用这场自己让敌人放松警惕,为桑宁争取时间。
而她,桑宁,自始至终不过是阿文棋局中的一枚关键棋子罢了。
唯有以她为饵, 方能引西风入彀。
文督好手段。
这场夺妻之局,终是尘埃落定。
卑鄙小人。
这番,究竟掺了几分真? 又和着几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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