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桑宁阖眼回溯,入院前夜种种如潮涌至。
前因后果尚未厘清,隔壁病房电视新闻的播报声已穿透墙壁传来,断断续续地钻进桑宁的耳朵。
北环立交发生特大交通事故...一死四伤...一名女子当场死亡...
桑宁鬼虎神差的拿起电视遥控器,犹豫了一秒后按下开关。
画面中,一个高大的男人跪在血泊里,怀中抱着一个已经失去生气的女子。
女子脸上满是血迹,但那只垂落的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玫瑰缠绕军刀的独特设计在镜头下闪着冷光。
镜头推得太远,桑宁终究未能辨清。
那是她的戒指。
或者说,和西风手指中的那枚戒指一模一样。
现场医护人员表示,该名男性拒绝松开已无生命体征的女性,情绪极度崩溃...
据悉该女子遭绑架后试图逃脱, 被歹徒一枪击中心脏,车辆失控翻滚数米,当场毙命。
记者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电视画面中,男人死死握住女子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即使隔着屏幕,桑宁也能感受到那种绝望的执念。
真是痴情男儿!
桑宁偏过头去—— 不知是产后激素作祟,还是那画面太过惨烈,竟教她泪如雨下。
就在她偏头瞬间,镜头刚好扫过女子的脸——血迹模糊,但轮廓依稀可辨。
那女子与桑宁七分肖似,正是程雪柔。
***
那天。
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程雪柔的伞面上。
她加快脚步,高定的鞋子在水洼中溅起细小的水花。
这条回家的路她走了三年,闭着眼睛都能摸回去,但今晚却格外漫长。
又来了...她咬着下唇,眼角余光扫向身后。
那个黑影已经跟了她三条街,从公司门口一直到这个偏僻的巷口。
程雪柔握紧了包里的防狼喷雾,心跳如擂鼓。
手机屏幕亮起,是闺蜜林小雨的微信:柔柔,到家了吗?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雨。
程雪柔正要回复,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从身后传来。
她猛地回头,刺目的车灯晃得她睁不开眼。
车门一声拉开,三个彪形大汉跳下车,朝她扑来。
你们干什么——
她的尖叫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防狼喷雾从指间滑落,掉进水坑里。
挣扎中,雨伞飞了出去,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了她的长发和米色风衣。
就是她,没错。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烟味。
程小姐,我们老板想请您喝杯茶。
程雪柔感到后颈一痛,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模糊。
最后的意识里,她看到巷口路灯下,那个跟踪她多日的黑影静静地站着,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黑暗。
刺眼的灯光突然亮起,程雪柔猛地睁开眼睛,又被强光刺激得闭上。
她的头像是被铁锤敲过一样疼,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绳索勒得生疼。
她正坐在一把金属椅子上,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后。
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程雪柔努力适应光线,终于看清了面前的男人——
三十多岁,左脸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眼角延伸到下巴,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尤为骇人。
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正皱着眉头来回比对。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程雪柔的声音颤抖着,喉咙因为恐惧而发紧。
刀疤男没有回答,而是朝旁边招了招手。
一个瘦得像竹竿、绰号的男人小跑过来,谄媚地弯着腰:
老大,确认了吗?就是程家大小姐吧?
小弟们凑在一起研究照片,不时抬头看看程雪柔,发出困惑的声。
老大,照片上的人眼睛没这么大吧?老鼠说。
不对劲。
刀疤男摇摇头,把照片递给老鼠,你看,照片上的人嘴角有颗痣,这个没有。
老鼠凑近程雪柔的脸,吓得她往后缩了缩。
不可能啊...老鼠挠挠头,我们盯了好几天,明明就是她...
老大,那是因为没卸妆!
老鼠突然兴奋地说,现在的女人化妆技术可厉害了,能把黑痣遮掉!卸了妆肯定一样!
刀疤男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程雪柔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有道理。
程雪柔的心沉到谷底。
他们认错人了?
她根本不是程家的大小姐,只是程氏集团总裁程立国的小老婆生的,连族谱都没资格上的那种。
我不是——
她刚要解释,刀疤男已经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粗暴地拖向房间角落的一个大水桶。
你们疯了吗?!程雪柔看着那一桶浑浊的水,我这是香奈儿的高定!不能沾水!
验验货。刀疤男冷酷地说。
没人理会她的抗议,程雪柔的尖叫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她的脸被猛地按进冰冷的水中,水灌入鼻腔,刺痛感瞬间炸开。
咕噜咕噜...救命!咕噜...我的假发!咕噜...
她拼命挣扎,但男人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肺部开始灼烧,眼前冒出金星。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时,头发被猛地拉起,她大口喘息,咳出呛入的水。
她湿漉漉的假睫毛耷拉在脸上,精心打理的卷发变成了一缕缕的湿面条。
还没完呢。
刀疤男狞笑着对老鼠说,“去……整一瓶卸妆水来。”
半个小时后。
你们要干什么?!程雪柔惊恐地看着,老鼠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卸妆水,粗暴地抹在她脸上。
程雪柔感到皮肤火辣辣地疼,睫毛膏和粉底被胡乱擦去。
接下来的十分钟,可能是程雪柔人生中最屈辱的十分钟。
五个彪形大汉围着她,不时发出哇,眉毛少了一半!天啊,原来大双眼皮是贴的!之类的惊叹。
轻点!那是我的真睫毛!程雪柔尖叫着护住自己昂贵的嫁接睫毛。
终于,卸妆工程结束。
老鼠拿着照片凑近,仔细检查她的脸,突然脸色大变:老大...真的不是她!
刀疤男咒骂一声,一把抢过照片又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难看。
妈的,抓错人了!他狠狠踹了一脚水桶,水花溅了程雪柔一身。
程雪柔剧烈咳嗽着,眼泪混着脸上的水往下流。
我...我早就说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她喘息着说。
闭嘴!刀疤男暴怒地吼道,转身对另一个手下说。
查清楚,这女的是谁?为什么和西风的女人长得这么像?
西风的女人?程雪柔心里一震。
她几时成了西风的女人?,搞错了。
老鼠谄媚地凑过来:老大,我查到了。这女的是程立国的小女儿,叫程雪柔。平时低调得很,几乎不出现在公众场合。
刀疤男眯起眼睛,突然冷笑一声:有意思。程立国的小女儿...和那女人长得这么像。
他蹲下身,捏住程雪柔的下巴,小妞,你妈该不会在外面有野男人吧?
程雪柔愤怒地瞪着他:不许侮辱我母亲!
刀疤男哈哈大笑,松开手站起身:处理掉。不能留活口。
程雪柔的血液瞬间凝固。
处理掉?他们要杀她?就因为抓错了人?
老鼠面露难色:老大,她毕竟是程家的人...
小老婆生的算什么程家人?刀疤男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再说了,她看到我们的脸了。动手!
一个壮汉走过来,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程雪柔的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她拼命挣扎,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就在这时,厂房外突然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所有人脸色大变。妈的,谁报的警?刀疤男怒吼。
老鼠惊慌失措:老大,可能是刚才她挣扎的时候触发了手机紧急呼叫!现在怎么办?
刀疤男当机立断,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程雪柔一眼,
算你走运,小妞。但记住,今天的事敢说出去一个字,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匪徒们迅速撤离,脚步声渐行渐远。
程雪柔长舒一口气,但随即意识到警笛声也在远去——那根本不是来救她的,只是恰巧路过的巡逻车!
她必须自救。
程雪柔使劲扭动手腕,粗糙的绳索磨破了皮肤,鲜血渗出来,但她也因此获得了一点活动空间。
她注意到椅子腿有一处断裂的金属片,锋利如刀。
忍着剧痛,她将手腕上的绳索对准金属片,开始来回摩擦。
一下、两下...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混合着脸上的水珠滴在地上。
终于,的一声轻响,绳索断了。
程雪柔迅速解开脚上的束缚,踉跄着站起来。她的双腿因为长时间捆绑而麻木不堪,刚迈出一步就摔倒在地。
不能停...必须逃出去...她咬着牙对自己说,强迫自己爬起来。
厂房大门已经被匪徒锁死,程雪柔环顾四周,发现角落里有一扇小窗户,玻璃早已破碎。
她拖着疼痛的身体爬过去,踩着堆放的木箱够到窗沿。
外面的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脸上,却让她感到一丝希望。
程雪柔用尽全身力气爬出窗户,碎玻璃划破了她的手臂,但她顾不上疼痛,直接跳了下去。
她落在松软的泥地上,立刻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身后突然传来喊叫声——匪徒发现她逃跑了!
程雪柔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拼命奔跑,穿过杂草丛生的荒地。
前方是一条湍急的河流,雨水使水位上涨,水流汹涌。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束在她身后晃动。
没有犹豫,程雪柔纵身跳入冰冷的河水中。
水流立刻裹挟着她向下游冲去。
她拼命保持头部在水面上,同时抓住河中突出的树枝稳住身体。
刀疤男在岸上咒骂着,老鼠那几个怂货,没人敢跳入这样汹涌的河水中。
程雪柔顺着水流漂了一段距离,终于在一处缓坡抓住岸边的树根,艰难地爬上岸。
她浑身湿透,冷得发抖,但至少暂时安全了。
她蜷缩在一棵大树下,雨水顺着树叶的缝隙滴落。
程雪柔摸出藏在胸口的手机——幸好是防水型号,还能用。
她颤抖着拨通了唯一能想到的号码。
小雨...救我...她的声音支离破碎,我被绑架了...现在在...
话未说完,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
程雪柔绝望地闭上眼睛,但随即又睁开。
不,她不能放弃。
那些人认错人了,他们要抓的是西风女人...为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她:如果这不是简单的认错人呢?如果她和那个女人真的相似到能被专业绑匪认错...那她的身世,母亲告诉她的那些事...会不会都是谎言?
程雪柔心中的疑问却像这雨夜的黑暗一样,越来越浓重。
远处,那个跟踪她多日的黑影,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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