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这几日全心谋划着逃跑大计,几乎将“结婚”这事抛在了脑后。
直到这天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王婆、李嫂就带着几个村里手脚麻利的年轻姑娘,风风火火地闯进屋里。
王婆一把将还在睡梦中的桑宁,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哎哟,我的新娘子诶!你怎么还睡着呢!”
“快起来快起来!吉时可不能误了!”王婆嗓门洪亮,带着十足的喜气。
她一边说一边还宠溺地、习惯性地一巴掌轻轻拍在桑宁的屁股上。
桑宁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睡意瞬间吓飞了!
对了!今天是“那个”日子!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王婆和李嫂按在梳妆台前。
其实就是一张摆着简陋铜镜,和脂粉的桌子,开始了“改造”。
村里的姑娘出嫁,都是王婆负责梳妆打扮。
桑宁像个木偶一样被王婆一顿折腾。
先是“开脸”,用细线绞去脸上的绒毛,疼得桑宁龇牙咧嘴,眼泪汪汪。
接着就是上妆。
王婆拿出珍藏的、颜色浓艳的胭脂水粉,毫不吝啬地往她脸上招呼。
等到王婆满意地说“好了”,桑宁对着那模糊的铜镜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两团又圆又红的胭脂,硬生生涂在脸颊上,配上那身据说传承了百年、颜色红得有些发暗的嫁衣……
这哪门子新娘子?
活脱脱70年代港片里的女僵尸!
桑宁内心疯狂吐槽:王婆这是跟她有仇吗?
是不是故意把她画丑,好衬托老鹰?
这妆容也太惊悚了!
但愿别把新郎官直接吓跑才好……
她转念一想,要是真能把老鹰吓跑,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那就不枉费王婆一番“苦心”,和她自己被折腾这一早上了。
好不容易梳妆打扮完毕,桑宁以为接下来就是等新郎来迎亲、踢门、闹洞房之类的流程。
谁知……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村长和王婆一行人,神情庄重地领着穿戴一新的桑宁,开始在全村进行一场浩大的“拜神”仪式。
从村头的山神庙,拜到村尾的土地公祠,从玉皇大帝拜到灶王爷……
几乎把村里能叫得上名号的神仙,全都拜了一遍!
桑宁被指挥着磕头、上香、默念祝词。她根本不知道念什么,只能嘴唇微动假装念念有词……
一套流程下来,她累得腰酸背痛。
她头上的汗更是将脸上那厚重的妆容晕开,红一块白一块。
她简直可以想象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
还不如70年代港片里的女僵尸了!
简直是惨不忍睹!
她心里苦笑连连:她又不是真心要嫁,做做样子就行了,何必这么认真?
可村里人显然不这么想,他们对待这场婚礼异常郑重和隆重。
那种近乎虔诚的仪式感,让桑宁甚至觉得有些不太正常,心里隐隐有些发毛。
终于,在拜完了所有能拜的神仙之后,她被领到了村里最大的祠堂前。
老鹰已经等在那里了。
桑宁抬眼望去,瞬间愣住了。
老鹰今天……也穿了一身红。
虽然同样是简陋的红布衣,但穿在他身上,却硬生生穿出了不一样的气势。
他显然也精心打理过,平时有些凌乱的黑发被整齐地梳向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深邃的眉眼。
他腰板挺得笔直,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英气逼人。
他不再是那个风吹日晒、沉默寡言的猎人。
此刻的他,眉宇间带着一种沉稳而强大的气场,竟有几分像是……
来这偏远山村体验生活的豪门总裁,有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却又意外和谐的魅力。
桑宁看呆了,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之前那些“吓跑他”的想法,瞬间显得可笑起来。
老鹰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看到她那张花猫似的脸,和一身不合身的嫁衣时,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
但他很快恢复平静,只是朝她伸出了手。
桑宁稀里糊涂地就被他温暖而粗糙的大手牵住,在村长的主持下,拜了天地,拜了祠堂里的祖宗牌位。
然后又向作为主婚人的村长,敬了茶。
整个过程桑宁都像是梦游,直到村长笑呵呵地递过来一个红封,对着她说了一句:
“好好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早生贵子啊!”
“早生贵子”这四个字像一道惊雷,瞬间把桑宁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劈醒!
她猛地一个激灵,看着眼前笑逐颜开的村长,
再看看身边身姿挺拔、名正言顺成了她“丈夫”的老鹰,
最后感受了一下自己,还在狂跳的心脏和花里胡哨的脸……
天哪!她刚才都干了什么?!
她居然真的跟着拜了堂成了亲?!
桑宁内心顿时一片哀嚎,只能默默地向满天神佛祈祷:
各路神仙、庙公爷爷、土地公公……
刚才那些磕头敬茶都不是我的本意啊!
不能当真!绝对不能当真!
等我逃出去了,一定给你们多烧高香!拜托拜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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