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的玉简还在跳。
不是热,也不是震,是像有东西在里面缓缓搏动,一下一下,贴着我的脉门,像是要顺着血流爬进心口。我坐在镜前,手指压住它,指腹下那块玉的纹路仿佛活了,北斗第七星的位置微微凸起,像是被什么从内侧顶着。
我闭了闭眼,识海里的镇魂令无声浮现,银光微漾,如静水投石。刚才那一瞬的异动,它也察觉到了——那一丝牵引,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玉简深处,与某种残魂波动产生了共鸣。
不能再等。
我将玉简重新藏入夹层,起身吹灭烛火。绿萝还没回来,床头小柜上搁着半碗凉透的莲子羹,旁边放着一把铜钥匙,黄铜质地,齿纹细密,柄端刻了个小小的“阁”字。她昨日悄悄塞给我时只说:“三楼禁门的,账房老张喝醉了,我顺来的。”
我没多问。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窗外天色已暗透,更鼓敲过两响。再过半个时辰,守卫换班间隙,是唯一能避开耳目的时机。
我换上深灰劲装,外罩披风,发髻挽紧,银簪插牢。推开窗,夜风扑面,带着点秋末的凉意。院中无人走动,檐角铜铃轻晃,声音清脆却不高。我翻窗而出,落地无声,沿着回廊阴影一路西行。
藏书阁在王府西角,三层木楼孤零零立着,顶层常年封闭。我绕到后梯,木阶年久失修,踩上去会吱呀作响。我屏息,脚尖点地,逐级而上,每一步都等风声掩过才移动。二楼平台有扇小窗半开,里面黑着,应是账房平日歇脚处。我贴墙而立,侧耳听去,楼内安静,只有远处巡夜人脚步渐远。
掏出钥匙,插入锁孔。铜锁“咔”地一声弹开,我推门闪身而入,反手落栓。
顶层密室比昨夜更暗。天窗蒙尘,月光只透下半缕,照出案上浮灰。我未点灯,从袖中取出一块薄绢,覆在掌心,默念镇魂令。净灵火自识海流转而下,凝于指尖,不显光焰,只让掌心泛起一层极淡的暖意。我将绢布摊开在案上,把玉简轻轻放上去。
它还在跳。
我翻开《玄脉残卷·卷三》,昨夜来不及细看的那页正停在指尖。纸页泛黄,墨迹斑驳,中间画着一幅阵图,七道弧线环绕中心一点,状若星轨,标题写着“缠魂引”。旁边小字注解:“以怨为引,以符为桥,魂息共振,则术启。”
我盯着那图,心头一紧。
玉简背面的北斗纹,第七星偏移的角度,竟与此图完全一致。
我收回净灵火,不再强催,而是闭目沉神,让识海之力如呼吸般起伏,模拟魂体残留的波动频率。同时左手轻抚玉简,右手结印,引一丝净灵火缠绕手腕,形成护持屏障,以防反噬。
三息后,我骤然将魂识探出,如指尖轻点水面。
玉简猛地一颤。
表面泛起一圈涟漪,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波纹由内向外扩散,持续三息,随即隐没。那瞬间,我分明看见,玉简内部浮现出极淡的红痕,勾勒成与《玄脉残卷》中一模一样的星轨图案。
缠魂术,真的被激活了。
我急翻书页,手指几乎发抖。下一页记载更详:“术成者,可借亡魂执念续命,亦能控其形魄为奴,然需施术者血脉与符契相合,否则反遭噬心。”
我猛然合上书。
血脉相合?
母亲留下的那枚断玉佩……难道真是钥匙?
正欲再试,楼下忽传来木板轻响。
有人上来了。
我立刻熄了净灵火,将书塞回原位,玉简收入夹层。人影未至二楼,但脚步声清晰可辨,比昨夜巡查看似规律,实则节奏微乱,像是刻意放慢试探。
我退至墙角高架后,蹲身藏进阴影。书架遮住大半身形,我压住呼吸,识海镇魂令自动收敛气息,连体内灵流都放缓如静水。那人停在二楼门口,没有立即进来,而是站在门外,似在听动静。
片刻,门轴轻转,一道身影踏入。
是个穿灰袍的老仆,提着灯笼,目光扫过书架,又低头看了看地面。他弯腰,伸手摸了摸楼梯扶手,指尖沾了点灰,皱眉摇头,像是在确认是否有人来过。
我屏息不动。
他站了一会儿,转身下楼,脚步依旧缓慢,却比上来时快了些。
等整座楼彻底安静,我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能再耽搁了。
我重新打开《玄脉残卷》,快速翻找相关段落。终于在末页发现一行小字批注:“缠魂术非独传,百年前曾现于边陲,与镇魂观旧部有关。后因逆天遭劫,典籍焚毁,唯残片存于玄赫府藏阁。”
玄赫府。
就是这座王府。
我指尖一顿。
南宫景澄为何允许我登阁?是他不知情,还是……他早知道我会来找?
正思索间,袖中玉简忽然又是一跳。
这次不同。
不再是搏动,而是像被什么拉扯了一下,一股极细微的寒意顺着袖管爬上手臂,直逼心口。我识海剧震,镇魂令嗡然作响,银光暴涨一瞬,强行压下那股侵袭。
与此同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漫天血色冥币飞舞,荒山深处传来笑声,不是狂笑,而是低低的、断续的哼唱,像谁在哭着唱喜歌。无忧村地底裂缝中,紫袍老者倒下前,手中玉符碎裂的那一刻,也有同样的波动。
一模一样。
这不是巧合。
缠魂术没消失,它一直在这片土地上延续,而玉简,是某个环节的开端。
我迅速合书,抹平案上灰尘,将一切归位。铜锁重新挂好,钥匙揣回怀中。下楼时,我故意在二楼停留片刻,翻动几本账册,制造出“查阅文书”的假象,随后从正门离开,沿原路返回寝院。
回到房中,我反锁门窗,脱下夜行衣塞进箱底,换回寝裙。刚坐下喘口气,门外传来轻叩。
“小姐?”绿萝的声音,“您睡了吗?”
我心头一紧,面上不动:“还没,进来吧。”
她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套干净衣物,脸色有些白:“刚才巡夜的说,藏书阁好像进了人……老张发现三楼锁坏了。”
我淡淡道:“许是风吹的。你别怕,我在府里,没人敢动你。”
她点头,放下衣服,犹豫了一下:“那……钥匙还您。”
我接过,指尖触到她微颤的手:“辛苦了。”
她低头退出去,关门时背影略显僵硬。
我知道她在害怕。但她不知道的是,真正可怕的东西,已经醒了。
我躺上床,闭眼假寐,识海却不敢放松。镇魂令静静悬浮,银光微闪,像在警戒。袖中玉简温度渐升,不再是跳动,而是持续发热,仿佛在等待下一个契机。
我忽然想起《玄脉残卷》里那句批注——“血脉相合,方可启符”。
母亲的玉佩,还在床底暗匣里。
要不要现在就取出来?
念头刚起,窗外风声骤紧,吹得纱帘翻飞。我猛地睁眼。
袖中玉简,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咔”。
像是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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