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火光摇曳。
王武那魁梧的身影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分开跪地的人群,径直走向那群被单独分出来的“硬骨头”。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山贼们的心尖上,沉重而压抑。
被他盯上的那个独眼龙赵一刀,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他将头埋得更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人一样恐惧、顺从,甚至比他们更加不堪。他是个聪明人,懂得在不同的猛兽面前,扮演不同的猎物。
然而,王武的目标明确,没有丝毫犹豫。他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抓住了赵一刀的后颈,像是拎一只待宰的鸡,毫不费力地将他从人群中拖了出来。
“啊……好汉饶命!饶命啊!”赵一刀立刻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四肢在地上徒劳地扑腾着,将一个被吓破胆的懦夫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粗糙的地面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痕迹,但他顾不上疼痛,只是用那只完好的独眼,惊恐地望着屋顶上那个决定他生死的年轻人。
王武将他拖到广场中央,重重地扔在李玄面前的空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公子,人带来了。”王武瓮声瓮气地说道,随即退后一步,如一尊门神般侍立在李玄身后,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全场,压制着任何可能出现的骚动。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和赵一刀粗重的喘息声。所有山贼,无论远近,都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幕。
他们都明白,这是新主人的第一次审判。而这个独眼龙的下场,将决定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李玄没有立刻开口。
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着火光,也倒映着地上那人狼狈不堪的丑态。他的视线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压得赵一刀几乎喘不过气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赵一刀心中的侥幸和伪装,正在这无声的注视下一点点被剥离。他感觉自己不像是一个跪在人前,而像是一只被剥光了皮毛,放在案板上,供人审视的牲畜。
“饶命……公子饶命……小人……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也是被逼上山的啊!求公子开恩,给小的一条活路吧!”终于,赵一叫扛不住了,他一边磕头,一边涕泪横流地哭诉起来,声音凄惨,闻者伤心。
李玄终于动了,他缓缓蹲下身子,与匍匐在地的赵一刀平视。
“被逼上山?”他轻声问道,语气温和得像是在与友人闲聊。
“是……是啊!”赵一刀看到了希望,磕头磕得更响了,“小人本是良善百姓,家里遭了灾,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才误入歧途啊!”
李玄笑了,那笑容在火光下显得有些莫测。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人叫赵三,在家排行老三……”
“赵三?”李玄的嘴角微微上扬,声音依旧平缓,“我怎么听说,你叫赵一刀。以前在苍亭县衙当差,是个捕快,专爱用刀背敲人腿骨,下手狠辣,人送外号‘赵一刀’。为此,你还得罪了不少人。”
赵一刀的哭声戛然而止,磕头的动作也僵住了。他那只独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骇。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玄,仿佛在看一个魔鬼。
这些事,都是他当捕快时的陈年旧事,这黑风寨里,根本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周围的山贼中,有几个曾是苍亭县地界的人,听到“赵一刀”这个名号,脸上顿时露出恍然和厌恶的神色。显然,他们也听说过这个酷吏的恶名。
李玄无视赵一刀的震惊,继续用那种平淡的语气,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你上山,可不是因为家里遭了灾。而是因为三个月前,你在县里的赌坊输光了钱,还欠了你上司钱捕头五十两银子。钱捕头逼得急了,你就动了杀心。”
“三月初七的晚上,子时,城西的巷子里,你趁钱捕头喝醉,从背后捅了他三刀,刀刀致命。为了伪装成劫杀,你还拿走了他身上的钱袋。我说的,可有错漏?”
“嗡——”
赵一刀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眼前一阵发黑。
如果说,李玄知道他的外号只是让他震惊,那么连杀人时间、地点、手法都说得一清二楚,这就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这不是审问,这是宣判!
“不……不是我……你……你血口喷人!”赵一刀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他想否认,但那颤抖的声音和躲闪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一切。
“血口喷人?”李玄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种俯视的姿态,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很聪明,也很谨慎。上了山,你对谁都说自己是被逼无奈的良民,对牛霸天更是表现得忠心耿耿,很快就成了他的心腹。但你的忠诚,只是因为他比你更强。”
李玄踱了两步,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在刚才,吴老三煽动众人,要为牛霸天报仇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猛地一指跪在人群中的一个瘦小山贼,“你来说,你当时看到他在哪?”
那个被点到的山贼吓得一个哆嗦,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我看到……赵头目他……他躲在那个大石磨后面,没……没跟我们一起往前冲……”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赵一刀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
李玄冷笑一声,走回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躲在后面,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算计。你在等一个结果。如果我们败了,你可以说是吴老三他们不听指挥,你保存实力是为了替大当家报仇;如果我们赢了,你可以第一个冲出来投降,卖了所有人,换取自己的荣华。我说的对不对?”
赵一刀瘫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玄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穿他的灵魂。
“甚至,你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如果当时我们和吴老三他们拼了个两败俱伤,你会毫不犹豫地从后面冲出来,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然后,你,赵一刀,就是这黑风寨的新主人!”
“【噬主】的恶犬,永远也喂不熟。”
最后那句话,李玄说得极轻,轻得仿佛是自言自语。
但在赵一刀听来,却不啻于九天惊雷!
噬主!
他……他连自己内心最深处、最阴暗、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念头,都知道!
“啊——!”
赵一刀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碾得粉碎。他再也装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抱着头,在地上疯狂地翻滚、嘶吼,像一条被踩中了脊梁的疯狗,发出了绝望而恐惧的哀嚎。
“魔鬼……你是魔鬼!!”
广场上的山贼们,看着疯癫的赵一刀,又看了看那个神情淡漠的年轻人,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他们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太可怕了。
这个年轻人,他不仅有雷霆万钧的武力手下,他自己……他自己竟然能看透人心!
任何谎言,任何伪装,任何阴谋诡计,在他面前都如同赤身裸体,无所遁形。和这样的人作对,简直是自寻死路!
这一刻,所有山贼心中最后那一丝侥幸和反抗的念头,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近乎于对神明的、最原始的敬畏。
李玄没有再看赵一刀一眼,这种货色,已经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他转身对王武吩咐道:“把他拖下去,和牛霸天那几个亲信关在一起,等候发落。”
“是!”
王武上前,再次拎起已经瘫软如泥的赵一刀,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拖向了聚义厅的侧门。
做完这一切,李玄的目光再次缓缓扫过跪在地上的数百名山贼。经过刚才的审判,所有人的头都埋得更低了,没有一个人敢与他对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立威,不仅要用刀,更要用脑。
他要让这群人明白,在这里,他就是天,他就是法。
他的视线,最终越过了那些凶神恶煞的亡命徒,越过了那些随波逐流的墙头草,落在了那个被他特意点出来的、手掌上满是老茧的年轻佃户身上。
在周围一片极致的恐惧和敬畏中,那个年轻人的眼神虽然也充满了害怕,但深处,却还藏着一丝清澈的迷茫。
李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谁也看不懂的弧度。
他抬起手,指向那个年轻人。
“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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