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帐落下,像是一道隔绝生死的帷幕。
那股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杀气,虽然被挡在了帐外,却似乎渗透了厚实的帐幔,化作无形的寒意,在每个人的骨髓里肆意流淌。
大帐之内,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加诡异的死寂。
如果说先前是因绝望而死寂,那么此刻,就是因一种无法理解的惊骇与茫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在帐门口,仿佛那片晃动的布料之后,隐藏着某种远古洪荒的秘密。
袁术脸上的狞笑早已僵硬,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发出了“咕咚”一声脆响,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他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方才那股杀气,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被一柄冰冷的刀锋贴住了脖颈。
但随即,一种更加炽热的贪婪与恶毒,便驱散了那丝寒意。
杀气重又如何?莽夫之勇罢了!华雄的西凉铁骑,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杀气,他们会怕吗?
他看向李玄的眼神,重新变得像一头嗜血的豺狼。
“装神弄鬼。”袁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怨毒的自我安慰。
角落里,刘备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不是不信自己的二弟,只是……只是那个叫李玄的年轻人,压上的赌注实在太大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轻飘飘地系在了云长的刀锋之上,这份重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张飞则恰恰相反,他那双环眼瞪得溜圆,胸膛剧烈起伏,鼻孔里喷出灼热的气息。他死死握着丈八蛇矛,浑身的肌肉紧绷,像一头即将扑出牢笼的猛虎。他不在乎什么赌注,他只知道,有人信他二哥,有人辱他二哥。信的人,是朋友!辱的人,是仇敌!
“咚——咚咚——咚——”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帐外,汜水关的方向,猛然传来了一阵沉闷而急促的鼓声!
是敌军的聚将鼓!
鼓声如雷,撕裂了夜空,也敲在了联军每一个人的心上。
帐内的诸侯们精神为之一振,纷纷探长了脖子,侧耳倾听。
紧接着,是一声嘹亮的号角,然后便有无数嘈杂的呐喊声、兵器碰撞声、战马嘶鸣声,隔着遥远的距离,模糊地传来。
“开始了!”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袁绍在主位上来回踱步,眉头紧锁,双手负在身后,显得焦躁不安。他一会儿看看帐门,一会儿又瞥向稳坐末席的李玄,眼神复杂。
而袁术,则已经完全按捺不住。他离开了自己的席位,在帐中走来走去,脸上挂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他甚至在脑海中预演着接下来的场景:那个红脸汉子被华雄一刀两断,尸体被挑在枪尖上示众,然后他当着所有诸…侯的面,走到李玄面前,笑着问他,是自己动手,还是让亲兵代劳。
想到这里,他嘴角的笑意愈发狰狞。
时间,在这一刻过得无比缓慢。
每一息,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帐外的喊杀声似乎越来越激烈,又似乎一直没什么变化。这种未知的等待,是对人心最大的煎熬。
一些沉不住气的将领已经开始交头接耳。
“你们说,那关羽能撑几个回合?”
“撑?我看他能不能冲到华雄马前都是个问题!潘将军的前车之鉴忘了?”
“话不能这么说,刚才那股气势,确实吓人……”
“哼,吓唬我们这些坐办公室的有啥用?得看战场上的真本事!”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猜测着关羽究竟能上演一出怎样的“英勇赴死”的戏码时——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毫无征兆地从战场方向传来!
这声怒吼,不似人声,倒像是一头沉睡的巨龙,骤然苏醒,发出的第一声咆哮!声浪滚滚,穿云裂石,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霸道与锋锐,竟将战场上所有的嘈杂声响,都压了下去!
帐内,正激动得手舞足蹈的张飞猛地一愣,随即狂喜道:“是二哥的吼声!”
然而,还不等众人从这声龙吟般的咆哮中回过神来。
“咔嚓——!!!”
一声更加恐怖的、仿佛晴空霹雳般的巨响,紧随而至!
那声音,像是天柱被从中折断,又像是精铁被硬生生撕裂,尖锐、刺耳,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毁灭气息,狠狠地撞击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脑袋嗡嗡作响,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汜水关方向,那震天的战鼓声,戛然而止。
那嘈杂的喊杀声,瞬间消失。
那战马的嘶鸣,也彻底沉寂。
死一般的安静。
一种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彻底、都要令人心悸的安静,笼罩了整个天地。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帐内所有人都懵了。
前一秒还是人声鼎沸的修罗场,后一秒就变成了万籁俱寂的乱葬岗。这种巨大的反差,带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发生了什么?
结束了?
这么快?
短暂的死寂之后,帐内瞬间炸开了锅。
“结束了……这么快就结束了……”一名太守失神地喃喃自语,脸上写满了失望。
“唉,我就知道,又是一个去送死的。只是没想到,死得比潘凤还快。”
“那声巨响是什么?莫不是连人带马被砸成了肉泥?”
绝望和沮丧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在帐内蔓延。在他们看来,这突兀的寂静,只代表着一个结果——关羽,败了,而且是惨败,快到连像样的抵抗都没能组织起来,就被华雄一击必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袁术那尖锐刺耳的狂笑声,再次响彻整个大帐。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指着李玄,又指了指帐门的方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听见了没!听见了没!这就完了!本将军还以为他能撑上三五个回合,没想到……没想到连个响动都没有!真是个废物!废物啊!”
他猛地止住笑,恶狠狠地瞪向李玄,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一字一顿地说道:“李玄!你输了!按照赌约,你的项上人头,是我的了!”
他身后的亲兵“唰”地一声拔出腰刀,寒光闪闪,只等一声令下。
“二哥!!!”
角落里,张飞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怒吼,那双环眼瞬间布满了血丝。他猛地提起丈八蛇矛,便要冲出帐去,为关羽报仇。
“三弟,不可!”刘备一把死死抱住他,自己却也是泪流满面,身体摇摇欲坠,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整个大帐,一边是袁术的嚣张得意,一边是刘备的悲痛欲绝,其余诸侯则是一片扼腕叹息,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然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却有两个异常平静的存在。
李玄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甚至没有去看状若癫狂的袁术,只是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或懊悔,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而另一边,曹操,也依旧端着那杯为关羽斟下的温酒。
他的目光,没有投向任何人,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铜杯。
他看到,酒液的表面,还荡漾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那是刚才那声巨响的余波。
他还看到,一缕纤细的、白色的酒气,正从温热的酒液中,袅袅升起,在冰冷的空气中盘旋、缭绕,久久……尚未散尽。
酒,还是温的。
从关羽出帐,到鼓声响起,再到那声巨响后万籁俱寂,前后加起来,恐怕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这么短的时间……
曹操的瞳孔猛地一缩,一个荒谬到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念头,不可遏制地从心底疯长出来。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李玄那张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上。
四目相对。
他从李玄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赞许?
就在袁术的亲兵提着刀,一步步逼近李玄,就在刘备和张飞兄弟二人陷入无尽悲痛之时。
“哗啦——”
中军大帐的帘帐,被人从外面猛地一把掀开了。
一道高大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了帐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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