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城之内,街道两侧的屋檐下,无数双眼睛正从门缝、窗隙中,窥视着这支踏碎了他们安宁的军队。
空气是凝滞的,连平日里孩童的哭闹和犬吠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声音,一种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的脚步声。
“咚……咚……咚……”
玄甲军的士兵,以五人为一排,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沉默地向前推进。他们的甲胄在火把的映照下,反射着冰冷而森然的光。他们目不斜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不是一群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具被精准操控的杀戮傀儡。
这支军队所过之处,连空气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甄逸领着一众士族豪强,躬身站在街道一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家主们,呼吸是何等的粗重,甚至有人在微微发抖。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凉粘腻。
他不敢抬头,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那一双双沾染着尘土与干涸血迹的铁靴,从自己面前走过。
直到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场传来,甄逸的心猛地一跳。
那是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步伐沉稳而优雅,与周围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马上端坐的,正是李玄。
他已经脱下了那件在城楼上看到的黑色大氅,只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武将常服,腰间悬着一柄古朴的长剑。火光勾勒出他年轻而俊朗的侧脸,神情平静,目光深邃,仿佛不是在进入一座刚刚征服的城池,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
他的目光在甄逸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很平静,没有赞许,也没有威胁,却让甄逸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得一清二楚,所有的小算盘和投机心思,在那道目光下都无所遁形。
甄逸的头,垂得更低了。
李玄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夹马腹,径直朝着郡守府的方向行去。
担架上的王恭被抬在队伍中间,他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那些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屋檐,以及屋檐下那些曾经对他卑躬屈膝,此刻却恨不得缩进地缝里的面孔。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屈辱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成了胜利者炫耀的道具。
玄甲军的效率高得可怕。
入城之后,没有丝毫骚乱。一队队士兵迅速分出,在向导的带领下,接管了城中四门、武库、粮仓等所有要害之地。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没有一声喧哗,更没有发生任何扰民的事件。
城中的百姓们从一开始的极度恐慌,到后来的小心翼翼,再到最后,发现这支军队除了看起来吓人之外,竟是秋毫无犯,心中的大石,才算悄悄地落下了一半。
这一夜,郡城无眠。
无数府邸之内,灯火彻夜通明。人们在恐惧、猜测与不安中,等待着黎明的到来,等待着那位新主人,对他们命运的最终宣判。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郡守府的大堂,已经被人清理得干干净-净,连一丝血腥味都闻不到。
城中但凡有些头脸的士族家主、豪强代表,都已齐聚于此。他们按照身份高低,分列两侧,一个个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却又都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互相打量着,交换着无声的信息。
甄逸站在最前列,他昨夜几乎没合眼,但精神却显得很健旺,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思虑。
大堂内很安静,落针可闻。这种等待,本身就是一种煎熬。
终于,随着堂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所有人都精神一振,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李玄缓步走了进来。
他今日换上了一身玄色的深衣长袍,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除了腰间的佩剑,身上再无半点武人的装束。他的身后,左边是面若冰霜、手按刀柄的张宁,右边是如铁塔般沉默的王武。
他的出现,瞬间让整个大堂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站起身,躬身行礼,口中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只能含糊地发出“唔……唔……”的声音。
李玄走到主位前,却没有立刻坐下。他转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堂下众人,将每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都坐吧。”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如蒙大赦,又都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只是身子坐得笔直,再不敢有丝毫懈怠。
“把人带上来。”李玄淡淡地吩咐道。
很快,两名玄甲军士兵,架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正是前太守王恭。
他被换上了一身囚服,头发散乱,面如死灰。曾经的威严与气派荡然无存,此刻的他,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被扔在了大堂中央。
“王恭!”
李玄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平地起惊雷,让堂下众人心头皆是一颤。
王恭浑身一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
“我且问你,”李玄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锤,一字一句地敲击着所有人的神经,“身为朝廷任命的一郡太守,食汉禄,掌印信,本该守土安民,为何却横征暴敛,鱼肉乡里?”
他转向甄逸的方向,问道:“甄家主,本将听闻,王太守此次出兵的粮草,有大半,是从你甄家‘借’来的,可有此事?”
甄逸心中一凛,知道这是李玄在给他机会,也是在给所有人一个信号。他立刻出列,对着李玄深深一揖,声音洪亮地答道:“回禀将军!确有此事!王恭以剿匪为名,强行从我甄家及城中各家征调粮草钱帛,稍有不从,便以通匪罪名相要挟!我等……我等是敢怒不敢言啊!”
他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堂下众人立刻会意,纷纷站出来附和。
“是啊!将军!王恭在任期间,倒行逆施,郡中百姓早已怨声载道!”
“他还私自提高赋税,中饱私囊,弄得民不聊生!”
“求将军为我等做主啊!”
一时间,大堂内群情激奋,仿佛王恭是十恶不赦的千古罪人,而他们,都是被压迫已久的良善之民。
王恭瘫在地上,听着这些昔日对自己阿谀奉承的嘴脸,此刻却争先恐后地落井下石,他发出一阵“嗬嗬”的、如同夜枭般的怪笑,笑声中充满了绝望与悲凉。
李玄冷眼看着这一切,等到众人声音渐歇,他才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具分量。
“强征民财,此其罪一。”
“不思安民,反倒拥兵自重,窥探乡里,意图吞并,此其罪二。”
“身为一军主帅,却轻敌冒进,致使三千将士,或葬身火海,或枉死于自相践踏,此为其罪三!”
李玄每说一条罪状,堂下众人的脸色便白一分。他们听得出来,这既是在审判王恭,也是在敲打他们。
“如此不忠、不仁、不智之人,有何资格,再为一郡之首?”
李玄的声音在大堂内回响,最后,他看向面如死灰的王恭,做出了最终的宣判。
“来人,将其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喏!”
两名士兵上前,将已经彻底瘫软的王恭拖了下去。
大堂内,再次恢复了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李玄接下来的话。他们知道,审判完了旧人,就该决定他们这些新人的命运了。
李玄缓缓走到主位上,拂袖坐下。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他看着堂下众人,缓缓开口。
“如今,王恭已倒,然国贼董卓未除,天下大乱,此地不可一日无主。”
他的目光,让每一个与他对视的人,都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我李玄,本无意于此。然时势所迫,为保境安民,为护佑这一方百姓不受战火涂炭,”他顿了顿,声音沉稳而坚定,“我决定,自今日起,暂代此郡太守之职,总管一应军政要务。待日后朝廷清明,天下太平,再另作计较。”
“诸位,可有异议?”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堂内安静得可怕。
暂代?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他们都听得懂这番话里的意思。这哪里是暂代,这分明就是直接宣告了主权!
但谁敢有异议?
王恭的下场还历历在目,门外那支沉默如铁的军队,更是悬在每个人头顶的利剑。
沉默,在这一刻就是默认。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甄逸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走到大堂中央,对着李玄,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的大礼,俯身拜倒。
“甄逸,拜见府君!府君仁义,为民除害,实乃我全郡百姓之福!我等愿奉府君号令,万死不辞!”
他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堂下众人如梦初醒,纷纷离席,跟着甄逸跪倒在地,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郡守府。
“我等,拜见府君!”
“我等愿奉府君号令,万死不辞!”
看着堂下跪倒的一片身影,听着那一声声发自内心,或是迫于无奈的“府君”,李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从黑风寨的山贼,到十八路诸侯联盟中的一支不起眼的兵马,再到今天,成为名正言顺的一郡之主。
他第一次,以一方诸侯的身份,正式登上了这汉末乱世的舞台。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仿佛看到了更遥远的未来。冀州的袁绍,兖州的曹操,江东的孙坚,还有那个远在西凉的董卓……
李玄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编辑器的提示音,悄然响起。
【叮!您已成功占据一郡之地,正式成为一方诸侯,改变历史关键节点,获得大量气运点!】
【叮!您的行为,已引起天下瞩目,您的个人词条【声名鹊起】已自动升级为【一方诸侯(蓝色)】!】
【一方诸侯(蓝色,被动)】:您已拥有稳固的地盘和势力,对流浪人才的吸引力小幅提升,您治下政令的推行,将获得一定的民意加成。
李玄不动声色地关闭了提示。他看着下方跪拜的众人,心中却在思索另一个问题。他需要一个真正能为他打理内政的人才,一个能将这座郡城,打造成他坚实后方的基石。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甄逸的身上。
【姓名:甄逸】
【核心词条:善贾(蓝色)、审时度势(绿色)】
【当前状态:敬畏、投机、后怕……】
是个合格的商人,也是个聪明的投机者,但离自己需要的内政人才,还差得太远。
李玄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了一下。
看来,人才,才是眼下最急需的东西。
而就在他思索之际,府门外,一名玄甲军的传令兵,正快步跑向大堂,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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