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死寂之中，凤千羽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已经瘫软在地的柳菲烟面前。
她微微俯身，清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柳小姐，赌约，还记得吗？”
柳菲烟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哀求。她下意识地向后缩，想要逃离这个让她灵魂都在战栗的魔鬼。
“不……不要……”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我……我错了……凤大小姐，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
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卑微。
凤千羽直起身子，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目光越过她，投向了不远处脸色铁青的柳丞相。
“柳丞相，令爱这是想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赖账不成？”
柳丞相的胡子都在发抖。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会败得这么惨，这么彻底！
他更想不到，这个传闻中痴傻懦弱的凤千羽，竟是如此一个心智如妖，手段狠辣的人物！
可众目睽睽之下，又是以皇帝为证的赌局，他若公然耍赖，丢的可是整个丞相府的脸面！
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对着凤千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凤大小姐，小女年幼无知，口不择言，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此事，我相府必有重谢！”
他这话，软中带硬，既是求情，也是在暗示凤千羽，得罪相府，没有好果子吃。
“重谢？”凤千羽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轻笑出声，“我镇国将军府，缺你相府那点谢礼吗？”
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转冷。
“还是说，在柳丞相的眼里，君子一言，陛下亲证的赌约，就只值一份‘谢礼’？”
这话，诛心！
直接将柳丞相，摆在了与皇权对立的位置上！
柳丞相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求助似的看向了太子东方澈。
东方澈心领神会，立刻策马上前，居高临下地呵斥道：“凤千羽！你不要得寸进尺！菲烟不过是与你开了个玩笑，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非要闹得大家下不来台？”
他企图用“玩笑”二字，将此事轻轻揭过。
“玩笑？”凤千羽抬眸，直视着东方澈那双喷火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太子殿下刚才派了几十个杀手，在林子里设下杀局，想要我的命，那是不是也是一场‘玩笑’？”
轰！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如果说刚才众人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凤千羽就是将那层窗户纸，当众捅破了！
东方澈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血口喷人！”他气急败坏地怒吼。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太子殿下心里没点数吗？”凤千羽冷笑，“哦，我忘了，你的那些废物手下，人头都被我送回来了。想必你也看到了，他们死前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你找死！”东方澈被彻底激怒，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大有当场杀人灭口之势。
“皇兄。”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而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
鬼王东方墨，不知何时，已经策马来到了凤千羽的身侧。他那张狰狞的金色面具，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寒芒。
“赌局是你们自己设的，陛下是你们自己请来做见证的。现在输了，就想赖账杀人？”
他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怎么，东陵国的太子和丞相，就是这么一群输不起的……小丑吗？”
“东方墨！你放肆！”东方澈怒吼。
- “放肆？”东方墨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一股磅礴的威压，以他为中心，瞬间席卷全场！“本王的王妃，在这里被人欺辱，被人设局暗杀，本王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倒先在本王面前，犬吠起来了？”
那股宛如实质的杀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如坠冰窟，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东方澈和柳丞相的脸色，更是变得煞白。
他们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他是手握重兵，杀人如麻的鬼王！
整个赛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最高处的观礼台上。
现在，能打破这个僵局的，只有一个人。
皇帝，东方雄。
东方雄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着下方对峙的几人，心中怒火翻腾。
但他更清楚，今天这事，他必须给出一个公正的裁决。
否则，他身为帝王的威严，将荡然无存！
“够了！”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赌约已成，君无戏言！朕，亲为见证！”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柳菲烟。
“柳氏女，履行赌约吧！”
这短短一句话，如同最后的审判，彻底击碎了柳菲烟所有的希望。
“不……不！陛下！爹！太子殿下！救我！”她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然而，没有人敢再为她求情。
“动手。”凤千羽对着身旁的一名御前侍卫，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那侍卫看了看观礼台上的皇帝，见皇帝默许，立刻上前，一把按住了疯狂挣扎的柳菲烟。
“柳小姐，得罪了！”
“啪！啪！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死寂的赛场上，清脆地响起。
一下，又一下。
一百个耳光，一下都不少。
柳菲烟那张原本还算娇俏的脸，很快就肿成了猪头，嘴角渗出了血丝。
掌嘴完毕，侍卫松开了手。
柳菲烟披头散发，眼神涣散，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还有磕头。”凤千羽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侍卫的威逼下，柳菲烟只能屈辱地跪倒在地，对着凤千羽，机械地，一下一下地，磕着响头。
每一下，都仿佛磕在了柳丞相和东方澈的心上。
一百个响头磕完，她的额头，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最后，学狗叫。”
凤千羽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柳菲烟抬起那张血污交织的脸，看着凤千羽，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恐惧。
她张了张嘴，那羞辱的音节，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凤千羽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比任何催促，都更让人感到压力。
终于，在无边的恐惧和屈辱中，柳菲烟发出了破碎的，不似人声的音节。
“汪……汪……汪……”
三声狗叫，像是三记重锤，彻底敲碎了这位天之骄女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她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昏死了过去。
柳丞相连忙冲上去，抱起自己的女儿，那眼神，怨毒得仿佛要将凤千羽生吞活剥。
凤千羽却视若无睹，只是缓缓走到那把被遗落在地上的“追星弓”前，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她轻轻拂去弓身上的灰尘，试着拉了一下弓弦。
“嗡——”
一声清越的嗡鸣，仿佛龙吟。
好弓。
凤千羽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发自真心的，满意的弧度。
她手持长弓，转身，迎着全场或敬畏，或恐惧，或怨毒的目光，一步步，走回了东方墨的身边。
那身姿，挺拔如松，那气场，睥睨天下。
仿佛她手中握着的，不是一把弓，而是这整个天下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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