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礼?”
凤云天和赵无极同时一愣,看向凤千羽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都这种时候了,哪还有心情去准备什么贺礼?
“不错,一份大礼。”凤千羽的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缓缓扩大,“一份能让他们这场登基大典,变成一场全城笑柄,人人避之不及的……葬礼!”
葬礼?!
此言一出,帅帐之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凤云天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着自己这个女儿,那双平静的眸子深处,翻涌着他都感到心惊的疯狂与智计。
“千羽,你……你想怎么做?”
凤千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父皇,赵将军,你们可知,一场登基大典,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是天命所归,是万民臣服,是吉时吉兆!”赵无极思索着回答。
“说得对。”凤千羽点了点头,“那如果,在他们所谓的‘吉时’,整个京城,响起的不是礼乐,而是丧钟呢?”
丧钟!
赵无极浑身一震,瞬间明白了什么,失声道:“王妃殿下,您的意思是……城东的镇魂钟楼?!”
京城之内,有一座高达百米的镇魂钟楼,是全城的最高点。楼顶悬挂着一口重达万斤的青铜巨钟。此钟,轻易不响。唯有在国之大丧,比如先帝驾崩之时,才会敲响。钟声一响,可传遍京城内外六十里,其音悲怆肃杀,是为“丧钟”。
新皇登基,敲响丧钟?
这已经不是晦气了,这是最恶毒的诅咒!这是在向全天下宣告,这个新生的伪朝廷,从一开始,就注定要灭亡!
“可是……”赵无极随即皱起了眉头,“镇魂钟楼,地处要冲,如今必然已被叛军严加看管。我们兵力不足,想要攻占那里,恐怕……”
“谁说要攻占了?”凤千羽淡淡地打断了他,“我只需要在‘吉时’,让它响起来就够了。”
她看向帐外,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
“一支小队,足以。”
“这件事,我亲自去。”
此话一出,赵无极和凤云天同时色变。
“不可!”凤云天断然拒绝,“千羽,你如今是全军主心骨,岂能亲身犯险!”
“父皇,此事非我不可。”凤千羽的语气,不容置疑,“论潜入,论刺杀,论在万军之中取人首级,在座的各位,没人比我更专业。”
这是实话。
她是21世纪的顶级杀手,这种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活,是她的老本行。
赵无极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王妃说的是事实。
“光有丧钟,还不够。”凤千羽的目光,转向了校场上那些黑压压跪着的降兵,声音愈发冰冷。
“这份贺礼,需要一些祭品。”
“赵将军,我需要你,立刻在大营门口,搭建一座高台,就叫‘审判台’!”
“将昨夜抓获的,所有叛军校尉级别以上的将领,全部押上高台!将他们的罪行,一条条,当着所有降兵的面,公之于众!”
“我要让那些降兵亲眼看看,背叛的下场是什么!”
“然后……”
凤千羽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等到丧钟响起的那一刻,将他们,就地正法!人头,挂在营门之上!”
嘶——!
饶是赵无极这种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铁血将军,听到这个计划,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狠了!
也太绝了!
可以想象,当皇宫之内,那对逆子逆妇正在接受百官朝拜,奏响“登基”礼乐之时,整个京城,却突然响起了为先帝送葬的丧钟!
紧接着,京畿卫大营这边,数十颗叛将的头颅,应声落地,血溅高台!
一边是虚假的“新生”,一边是真实的“死亡”。
这一记耳光,何止是响亮,简直是要把凤景瑞的脸,连同他那个所谓的伪朝廷的脸面,一起抽烂,再狠狠地踩在地上!
“好!好一个‘来而不往非礼也’!”凤云天紧紧攥着拳头,因为激动,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他压抑了一夜的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朕,准了!”
“朕不仅要准!朕还要亲自去那审判台上,监斩!”
他要让全城的人都看到,他这个真正的皇帝,还活着!并且,正在用最铁血的方式,清洗叛逆,拨乱反正!
命令,被迅速地传达了下去。
整个京畿卫大营,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无数降兵,被驱赶着,在大营门口,用最快的速度,搭建起一座三丈多高的巨大木台。
赵无极亲自挑选了最忠勇的五百名京畿卫将士,披甲执锐,将审判台围得水泄不通,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而在帅帐之内,凤千羽已经换下了一身戎装,穿上了一套便于行动的黑色夜行衣。
那名禁军统领,带着他手下最精锐的九名斥候,同样一身黑衣,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眼神里,是绝对的信服与狂热。
“殿下,人已到齐,随时可以出发!”
“你们的任务,不是战斗。”凤千羽看着眼前的十人,声音冷冽,“你们要做的,是为我清理出一条,通往钟楼顶端的路。用你们最擅长的方式,解决掉所有暗哨。明白吗?”
“明白!”十人齐声低吼。
凤千羽点了点头,将追魂弩,重新背在了身后。
“出发。”
……
与此同时,皇宫,太和殿。
这里,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殿内殿外,张灯结彩,铺上了崭新的红毯。数百名宦官宫女,穿梭其中,忙碌地布置着这场仓促却极尽奢华的登基大典。
四皇子凤景瑞,身着一身崭新的亲王蟒袍,意气风发地站在殿前。他的身边,簇拥着一大群额手称庆,满脸谄媚的文武官员。
而在他身侧,那个平日里娇媚柔弱的淑贵妃,此刻竟也穿上了一身仿制的龙凤袍,虽然眉宇间还带着一丝紧张,但眼底深处那份对权力的渴望与贪婪,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殿下,吉时将至,百官已在殿内等候朝拜。”一名官员谄媚地笑道,“今日之后,您便是摄政王,贵妃娘娘便是垂帘听政的圣母皇太后了!我东陵国,必将在您二位的治理下,迎来新生啊!”
“哈哈哈!爱卿所言甚是!”凤景瑞发出一阵志得意满的大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君临天下,执掌乾坤的模样。
至于那个还龟缩在京畿卫大营里的父皇,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凤千羽,在他看来,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母妃,”他转向淑贵妃,笑得春风得意,“我们进去吧。这东陵的江山,从今天起,就要改姓了。”
淑贵妃娇羞地点了点头,挽住了他的手臂,两人并肩,向着那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金銮宝座,缓缓走去。
大殿之外,司礼太监深吸一口气,运足了丹田之气,正准备高声唱喏,宣布大典开始。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这一刻,一只黑色的猎鹰,无声无息地,从京畿卫大营的方向,冲天而起,盘旋着,飞向了城东的镇魂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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