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渊离开后很久。
死寂的山谷中,才响起了,第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哀嚎般的,呜咽。
是凤昭。
她瘫软在冰冷的碎石上,双手,死命地,捶打着自己,那空空如也,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灵力的,丹田。
“没了……全没了……”
“我的修为……我的血脉……我的凤凰真火……都没了……”
她喃喃自语,眼泪,鼻涕,混着尘土,糊了满脸,再也没有了,半分,之前那高高在上的,圣女候选人的,骄傲与体面。
有的,只是,一个,从云端,被狠狠踩进烂泥里的,废人,最丑陋,最绝望的,崩溃。
凤擎苍,靠在一块,断裂的祭坛石柱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片,被灰色法则,腐蚀得,寸草不生的地面。
他没有哭,也没有闹。
他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自己体内,那比经脉寸断,还要,痛苦万倍的,空虚。
凤凰遗族,立足于世的根本,就是,他们那,引以为傲的,高贵血脉,和,与之相伴的,强大力量。
现在,力量,被废了。
支撑着他们,那可笑的,高傲与尊严的,脊梁骨,也,被那个男人,毫不留情地,一指,敲碎。
他们,从守护圣地的,凤凰后裔,变成了,一群,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可怜虫。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得罪了,那位,真正的,禁忌之主。
得罪了,那位,比神魔,还要恐怖的,护道者。
凤凰遗族,从今天起,将,名存实亡。
不。
或许,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继续存在。
废掉他们的修为,只是,第一步。
让他们,活着,感受着,从云端跌落的绝望,看着,曾经的荣光,化为尘土。
这,比,直接杀了他们,要,残忍一百倍,一千倍。
“呵呵……呵呵呵呵……”
凤擎苍,想着想着,忽然,低声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两行,浑浊的,悔恨的泪,从他那,布满皱纹的眼角,缓缓滑落。
报应。
这,都是,报应啊。
-
极北冰原。
万载玄冰覆盖的,生命禁区。
一道,紫色的流光,如同,撕裂天幕的闪电,划破长空,最终,悬停在了一座,巨大冰山的,山巅之上。
光芒散去,露出,君临渊,和他怀中,依旧昏睡不醒的,凤千羽。
他抱着她,动作,轻柔得,仿佛,抱着,一件,一碰即碎的,绝世瓷器。
感受着,她体内,那股,依旧在,狂暴翻涌的,金红能量,和他,都感到心悸的,一丝灰色毁灭气息,君临渊那张,俊美如天神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化不开的,冰霜。
他没有停留,抱着她,直接,走进了,面前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冰壁之中。
穿过一层,无形的空间涟漪。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隐藏在,冰山腹中的,巨大洞窟。
洞窟的穹顶上,镶嵌着,无数,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不知名晶石,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天地灵气。
而在洞窟的最中心,是一方,由一整块,万年寒玉,雕琢而成的,巨大冰床。
冰床之上,寒气缭绕,但,那寒气之中,又蕴含着,极其,精纯的,生命能量。
这里,是君临渊,最隐秘的,一处修炼之地。
昆仑冰心窟。
也是这世间,最适合,疗伤与闭关的,洞天福地。
他小心翼翼地,将凤千羽,平放在,寒玉床上。
又,脱下自己的外袍,仔细地,盖在她的身上,只露出,那张,依旧苍白,却美得,令人心颤的,睡颜。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床边,盘膝坐下。
他没有,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干涉她体内的,能量风暴。
他知道,那种级别的力量,已经,超出了,外力可以,干预的范畴。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
他双目微闭,神识,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冰心窟,牢牢笼罩。
同时,调动起,自己最本源的,紫色魔气,在凤千羽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绝对守护的,能量力场。
确保,在她,彻底炼化那股力量之前,不会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外界打扰。
时间,在,静默的守护中,缓缓流逝。
-
而在凤千羽的,精神识海之中,正,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创世与毁灭之战。
她的意识,仿佛,漂浮在一片,无尽的,混沌之中。
在这里,有三股,泾渭分明的,恐怖力量。
一片,是金色的,海洋。
那是,姚莲心和凤凰祭坛,数千年积累的,凤凰本源之力。磅礴,浩瀚,却,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怨毒与不甘。
-
一片,是灰色的,风暴。
那是,那只,域外邪物,留下的,法则烙印。空洞,死寂,充满了,对一切生命的,蔑视与,毁灭的欲望。
而最后一股,则是,盘踞在,这片混沌最中心的,一个,暗红色的,巨大漩涡。
那是,凤千羽的,噬神血脉。
是她这具身体,最核心的,本源。
此刻,这个暗红色的漩涡,正,以一种,极其,蛮横霸道的姿态,同时,拉扯着,那片金色的海洋,和,那片灰色的风暴!
“咕噜……咕噜……”
大量的,金色能量,和,灰色的法则碎片,被强行,卷入漩涡的中心。
漩涡,就像一个,无情的,神魔熔炉。
姚莲心的“怨毒”,被轻易地,磨灭,净化,只留下,最精纯的,凤凰本源。
邪物的“毁灭法则”,被,强行打碎,解析,剥离掉,其中的,污染性意志,只留下,那,最纯粹的,“湮灭”概念。
然后,在噬神血脉,那,至高无上的,霸道意志下。
这两种,本应,水火不容的力量,被,强行地,揉捏,融合,再,与凤千羽自身,那,金红交织的,帝凰之力,合而为一!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
也极其,凶险。
但,凤千羽的“帝魂”,如同一座,万古不移的神山,牢牢地,镇压着,这片,狂暴的识海,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崩溃迹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天,两天,还是,七天?
当最后,一丝,金色的能量,与,最后一缕,灰色的法则碎片,被暗红漩涡,彻底吞噬,炼化。
整个识海,风暴平息。
那片混沌,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广阔,仿佛,蕴藏着,一方宇宙的,金红色星海。
而在星海的中心,那枚,暗红色的符文,静静悬浮。
它的颜色,似乎,更深了一些。
上面,那古老的花纹,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灰色纹路,显得,愈发,神秘,与,恐怖。
-
寒玉床上。
君临渊,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到,凤千羽体内那股,狂暴的气息,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圆融,完美,却又,霸道至极的,崭新力量。
他低下头。
只见,凤千羽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
她周身,缭绕起,一层,淡淡的,金红色光晕。
在那光晕之中,偶尔,会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灰色电芒。
她,成功了。
她,将那两种,足以,毁灭圣阶强者的力量,彻底,变成了,她自己的东西。
君临渊,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终于,彻底,松了下来。
他伸出手,想要,像以前一样,轻轻地,抚摸一下,她的脸颊。
然而,他的指尖,还未,触碰到她的肌肤。
床上的人儿,那长长的睫毛,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紧闭的眼角,缓缓滑落。
但,那滴泪,并非,透明。
而是,纯粹的,璀璨的,如同,熔融的,黄金。
金色的泪珠,滚落到,雪白的寒玉床上,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叮”的脆响。
声音,不大。
却,如同,一道惊雷,在君临渊的耳边,悍然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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