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莽荒、狼嚎与陌生的星空
痛!
刺骨的疼痛像是钻头,狠狠搅动着林烨的太阳穴。
冰冷、潮湿的感觉包裹着他,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正硌着他的后背。
他猛地睁开眼,吸入一口满是泥土腥气和腐烂草木味的空气,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意识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混乱地散落着。他最后的记忆,是实验室里刺目的白光和仪器尖锐的警报声……然后呢?实验事故?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无比,像是被重型卡车反复碾过。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原本穿着的白大褂和研究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粗糙不堪、散发着腥臗气的破烂兽皮,仅仅能遮住要害。
寒意顺着皮肤窜上来,不是心理作用,是真实的、透骨的寒冷。
他环顾四周。
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没有洁白的天花板,没有冰冷的仪器,没有熟悉的任何东西。
眼前是无比浓重的、化不开的黑暗。只有微弱的天光,勉强勾勒出参天巨木扭曲狰狞的轮廓,它们像是一个个沉默的巨人,俯瞰着这个不速之客。巨大的蕨类植物叶片上凝聚着夜露,偶尔滴落,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惊心。
他躺在一片厚厚的腐叶上,旁边是嶙峋的怪石。
这里……是原始森林?
“呜嗷——!”
一声悠长、凄厉、充满野性的狼嚎突然从远山深处传来,穿透夜幕,带着令人毛骨悚的饥饿感。
紧接着,四面八方竟零零星星响起了几声回应。
林烨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这不是动物园里听到的温顺叫声,这是最原始、最纯粹的捕食者的宣言。一股源自基因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几乎窒息。
他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而剧烈颤抖。
“怎么回事?我在哪?这是什么鬼地方?!”他的大脑疯狂运转,却得不出任何合理的答案。绑架?恶作剧?虚拟现实?都不可能!这皮肤的刺痛、这空气的味道、这深入骨髓的恐惧……一切都太过真实。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是受过严格科学训练的科研人员,观察,分析,必须活下去!
他抬头,试图从树木的缝隙中寻找参照物。
然后,他再次愣住了。
夜空。
那里的星空,陌生得让人绝望。
没有他熟悉的北斗七星,没有北极星,没有任何他能叫出名字的星座。一条璀璨到不可思议的银河横贯天穹,繁星密密麻麻,仿佛被打碎的钻石,泼洒在墨黑色的天鹅绒上,壮丽、神秘,却冰冷地提醒着他——这里,绝非故土。
一种比寒冷和狼嚎更深的寒意,瞬间浸透了他的灵魂。
“不……不可能……”
就在这极度的恐慌和绝望中,一阵模糊而嘈杂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
是人的声音!
林烨心中猛地燃起一丝希望!有人!他得救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摸去,手脚并用地在崎岖湿滑的地面上爬行,荆棘划破了他的皮肤,带来火辣辣的疼痛,但他顾不上了。
声音越来越近,夹杂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急促而嘶哑的语调,像是在呼喊,又像是在哭泣。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最后一道遮挡视线的宽大叶片。
眼前的景象,让他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和难以置信的震惊。
那是一个小小的河谷地,点燃了几簇微弱的、摇曳不定的篝火。
火光映照出的,不是他想象中的任何古代村庄或现代营地。
而是一群……近乎野人的人。
大约二三十人,男女老少都有,个个蓬头垢面,骨瘦如柴。他们身上裹着比林烨好不了多少的兽皮,皮肤黝黑粗糙,眼神浑浊,充满了麻木和一种原始的恐惧。他们围在一起,发出那种绝望的呜咽声,中间似乎躺着什么人。
更让林烨头皮发麻的是,在人群外围,几个手持粗糙木矛、绑着尖锐石片的男人,正背对着人群,面向远处的黑暗,身体紧绷,如临大敌。他们的目光所及之处,那片深邃的丛林里,有不止一双幽绿的光点,在缓缓移动,伴随着压抑的低吼。
狼群!
它们在徘徊,在等待,等待篝火熄灭,等待恐惧瓦解这群人的抵抗。
林烨的心脏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腔。
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幅残酷的史前画卷,粗暴地碾碎了他所有的认知。
石器、篝火、兽皮、围猎的狼群、近乎原始的人类……
一个他只在历史书和博物馆里看到过的时代。
实验室的白光似乎还在视网膜上残留,但眼前跳动的火焰和幽绿的兽瞳,却无比真实地灼烧着他的神经。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是唯一合理的结论,带着无边的寒意,从他脑海深处浮起,让他浑身冰冷。
他不是被绑架,不是在做梦。
那场事故……把他送到了遥远的、无法想象的……
过去。
“呜嗷——!”
又一声狼嚎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近,充满了不耐烦的杀戮欲望。
篝火,摇曳了一下,似乎变得更微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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