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弥斯-普赖姆的“丰收庆典”日益临近,巢都的气氛如同被不断加压的锅炉。上层区域张灯结彩,飞行器拖着绚丽的尾焰在夜空中划出繁复的图案,空气中飘荡着昂贵香水和烤制珍馐的混合气味,一派奢靡狂欢的景象。然而,在514团驻守的中下层工业区,气氛却截然不同。
机器的轰鸣声似乎比往常更加焦躁,工人们脸上麻木的表情下,隐藏着一种压抑的紧张。巡逻时,戴夫能感觉到从那些狭窄巷道和布满油污的窗户后面投来的、带着审视和敌意的目光。一些小道消息也开始在士兵们中间流传:某些帮派势力正在蠢蠢欲动,工人们对强制加班和克扣配给的不满即将到达顶点。
卡尔团长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的危险气息。他加强了巡逻的强度和频率,并要求所有小队保持高度警惕,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同时,他让柯西金加紧了“情报收集”工作。
这天傍晚,柯西金像幽灵一样溜回营房,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少见地收起了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
“头儿,情况不太妙。”他凑到卡尔团长身边,压低声音,“我通过几个‘新朋友’的渠道打听到,这次庆典,恐怕不只是狂欢那么简单。”
卡尔团长示意他继续说。
“有两股势力在暗中较劲。”柯西金快速说道,“一股是‘灰线商会’,就是之前想贿赂我们那帮人。他们主要控制着工业区的走私和‘保护费’生意,想趁着庆典期间秩序相对松懈,把手伸得更长,吞掉几个竞争对手的地盘。”
“另一股更麻烦,”柯西金的声音压得更低,“是一群自称‘觉醒者’的家伙。他们似乎在工人中传播某种……异端思想,煽动对行星总督和帝国统治的不满。他们计划在庆典高潮时,在几个关键工厂区发动骚乱,甚至……可能试图破坏能源中枢。”
“异端?”卡尔团长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这已经超出了普通治安事件的范畴,触及了帝国的红线。
“消息可靠吗?”
“八成可靠。”柯西金点头,“‘灰线商会’告诉我们这个,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竞争对手,顺便卖个人情。但关于‘觉醒者’的部分,我从几个不同渠道都听到了风声,他们确实在秘密集会,囤积武器。”
卡尔团长陷入沉思。情况比预想的复杂得多。他们原本的任务只是防止小规模骚乱,但现在,却可能卷入帮派火并,甚至镇压一场有组织的、可能带有异端色彩的暴动。无论哪一边,都是浑水。
“我们的立场是什么?”戈尔东在一旁问道,“帮pdF镇压暴动?还是装作没看见?”
“帮pdF?”柯西金嗤笑一声,“那帮老爷兵?他们估计到时候能守住上巢的入口就不错了!指望他们下来平乱?做梦!”
“我们的立场,”卡尔团长缓缓开口,语气坚定,“是完成军务部下达的任务:确保指定区域‘稳定’。但如何定义‘稳定’,由我们根据实际情况判断。”他眼中闪过熟悉的光芒。
“听着,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确保我们自己的安全。其次,是尽可能低代价地完成任务,避免卷入不必要的冲突。”
他下达了新的指令:
1.调整巡逻策略:避免在敏感时段(如深夜、交接班)进入帮派势力交错或“觉醒者”活跃的核心区域。巡逻路线侧重于保障主要交通干道和通往军营的路线畅通。
2.建立预警网络:利用柯西金的渠道,在关键地点布设一些简易的移动传感器和观察点(由101大爷友情提供技术支持),提前发现大规模人员聚集的迹象。
3.制定应急方案:明确不同等级骚乱下的应对措施。小规模冲突,视而不见,记录上报;中等规模,封锁路口,驱散为主,避免正面交火;一旦出现大规模暴动或明确异端行为迹象,立即向pdF求援,并优先确保撤退路线安全,向军营或指定安全点集结。
4.情报持续监控:柯西金继续密切关注两股势力的动向,特别是“觉醒者”的异端证据。如果掌握确凿证据,可匿名提供给审判庭当地分支机构——借刀杀人,永远是最佳选择。
“记住,”卡尔团长最后强调,“我们不是来当英雄的,也不是来给行星总督当打手的。我们的任务是‘维稳’,而最好的‘维稳’,就是让麻烦离我们远点。如果实在避不开……那就用最小的代价,把水搅浑,然后抽身。”
命令清晰传达下去。514团的成员们心领神会。这种在刀尖上跳舞、利用规则漏洞保全自身的策略,正是他们最擅长的。
接下来的几天,工业区的气氛愈发紧张。帮派之间的小摩擦时有发生,“觉醒者”的传单被发的到处都是。pdF的巡逻队明显增加了,但他们的出现往往更增添了紧张感,而非带来安全。
514团则像一群经验丰富的潜行者,严格按照新的策略行动。他们的巡逻变得更有针对性,更像是在绘制一张“危险区域地图”。预警传感器被巧妙地安置在通风管道和废弃设备后面。营房里的气氛也紧张起来,武器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哨兵机甲处于待命状态。
戴夫在一次巡逻中,亲眼目睹了两伙帮派成员在一条狭窄的巷道里对峙,剑拔弩张。按照老兵的指示,他们小队没有介入,而是迅速占据有利地形监视,同时通知了pdF,后者半小时后才姗姗来迟,那时对峙已经结束。这种冷静和克制,与pdF的慌乱无能形成了鲜明对比。
庆典前夜,柯西金带回最新消息:“‘灰线商会’和‘觉醒者’好像都在等一个信号……可能是庆典烟花开始的时候。”
暴风雨前的宁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卡尔团长看着窗外巢都下层昏暗的、被霓虹灯映照得光怪陆离的天空,对身边的兄弟们说:
“准备好,兄弟们。明天,要么是一场无聊的站岗,要么……就是一场需要我们用尽所有‘专业素养’才能活下去的混乱。无论如何,记住我们的军规。”
营房里,回应他的是一片低沉而坚定的声音:
“一切为了活着!”
巢都的庆典钟声即将敲响,而深藏于其下的暗流,也已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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