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炸弹”那石破天惊的一枪后凝固了。爆弹击打处荡漾的涟漪缓缓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浮现的、散发着不祥绿光的拱形入口,如同巨兽悄然张开的嘴。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陈旧气息,从洞口幽幽飘出。那规律性的“心跳”声此刻变得急促而狂躁,敲打在每个人的胸膛上。
塔维斯的爆弹枪依旧指着被众人护在中间的“炸弹”,但他手指扣在扳机上的力度,明显松动了。那声直接响彻脑海、充满邪恶气息的尖锐嘶鸣,是任何传感器都无法伪造的证据。眼前这个看似疯狂的士兵,确实击中了某种……东西。某种隐藏在现实帷幕之后的东西。
卡尔中校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声音沉稳而有力,目光毫不退缩地迎向塔维斯头盔下冰冷的视线:“塔维斯大人!你听到了!也看到了!这座金字塔囚禁着一个邪恶的存在!我们的任务……远比护送更复杂!现在,入口已经打开,是放任它在里面继续积蓄力量,还是冲进去,在它的巢穴里做个了断?”
戈尔东立刻帮腔,他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语气罕见地严肃:“铁罐头……呃,大人!咱们的账可以慢慢算!但里面的玩意儿要是跑出来,咱们谁都别想好过!先一致对外,干死那个装神弄鬼的王八蛋!”
柯西金也赶紧展示数据板上的能量读数:“入口开启后,内部能量波动急剧升高!有强烈的活性反应!必须尽快行动!”
塔维斯沉默着,他那经过基因改造的大脑高速运转,权衡着信仰、经验与眼前这无法辩驳的现实。净化不洁是他的天职,但盲目攻击可能导致灾难性后果(这是他刚刚亲眼所见的教训)。而这些凡人……他们身上有种奇怪的、仿佛知晓内情的决绝。最终,战士的实用主义压倒了教条的冲动。他缓缓放下了爆弹枪,那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凡人,”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敌意稍减,“你们赢得了……一个机会。说明你们的计划。如何进入,如何应对里面的威胁。如果我认为计划存在任何可能导致混沌污染扩散的风险,我会立刻终止,并执行净化。”
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但远未消失。暂时的、脆弱的、基于共同威胁的同盟,在此刻勉强达成。
卡尔中校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必须拿出一个能让黑色圣堂信服的计划。“瑞贝卡神甫,柯西金,立刻分析入口结构和内部能量分布!101,检查我们的重武器,尤其是那些能造成大面积能量干扰的!戈尔东,挑选最精锐的突击小组!‘炸弹’……”他看向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的“炸弹”,“你需要恢复,但你的……感知,对我们至关重要。”
“炸弹”重重地点了点头,抓紧时间调整呼吸,往弹匣里压入新的爆弹。
很快,初步方案形成。由柯西金和瑞贝卡-17主导,结合扫描数据,他们判断入口后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通往金字塔的核心。能量读数显示核心区域有一个极其强大的源头,周围环绕着多个较小的、快速移动的能量信号——很可能是大魔的爪牙。
“我们必须组成联合突击队,”卡尔中校指向全息投影上模拟出的金字塔结构,“黑色圣堂负责正面突击和压制,你们的火力与装甲是最强的盾牌。我的士兵负责侧翼掩护、工程支援和……特殊情况处理。”他含糊地带过了最后一点,但塔维斯似乎默认了。
“我和我的战士担任先锋。”塔维斯不容置疑地说,“你们跟在后面,保持距离,提供火力支援和技术援助。任何异常,立即报告。”
“可以。”卡尔同意。这是最合理的安排。
简单的战术部署后,队伍开始最后的准备。黑色圣堂战士们检查着爆弹枪和链锯剑,低声吟诵着战斗祷文,肃杀之气弥漫开来。514团这边,气氛则更加……复杂。
戈尔东一边往弹链上涂抹圣油,一边对戴夫和其他突击队员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兄弟们!都精神点,别丢份!别看咱们跟在铁罐头后面,活儿可一点都不轻松!眼睛放亮点,耳朵竖起来!谁知道里面除了会叫唤的蓝皮妖怪,还有没有会咬人的地板或者喷火的雕像?101大爷,多带点炸药,万一门卡住了,直接炸开!”
101大爷闷哼一声,往自己的背包里又塞了几块塑胶炸药和几个大威力的聚能手雷。
柯西金则抓紧最后时间,试图从石盒与金字塔的能量共鸣中破解更多信息,希望能找到大魔的弱点或金字塔的控制机制。
瑞贝卡-17则紧张地调试着她的仪器,试图建立一个临时的通讯中继,确保在金字塔内部复杂的结构中不至于失联。
而“炸弹”,则独自一人坐在一块黑石上,闭目凝神,努力对抗着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的、充满恶意的低语。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刚才那一枪只是侥幸,接下来,他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恐惧和愤怒,将信仰化为真正的力量。
卡尔中校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嘱托。“炸弹”睁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联合突击队集结在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入口前。塔维斯站在最前方,动力甲上的帝国鹰徽在绿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诡异。他回头看了一眼卡尔中校和他的士兵们,最后确认道:“准备好了吗,凡人?”
卡尔中校深吸一口气,拉下头盔面甲,激光枪上膛发出清脆的声响。“514团,准备就绪!”
塔维斯不再多言,转过身,举起爆弹枪,第一个迈步,踏入了那片未知的、心跳声震耳欲聋的黑暗之中。他沉重的脚步声在甬道中回荡,如同战鼓敲响。
戈尔东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咧嘴一笑,对身后的兄弟们低吼一声:“走了兄弟们!送温暖去!”
由死亡天使引领,凡人士兵紧随其后,这支临时拼凑、各怀心思却又目标一致的奇特队伍,毅然决然地驶入了奸奇大魔精心编织的陷阱,或者说,驶向了为它准备的葬身之地。
裂隙之后,是更深沉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那蠢蠢欲动的、狡诈而危险的阴影。决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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