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人类帝国小小的星界军团，这是一支违规组建的星界军团，被军务部以各种理由克扣补给供养，企图送抵各种战场送掉……
格瑞亚-V号巢都世界的下城区，空气里永远漂浮着金属碎屑、汗水与回收机排出的酸腐蒸汽。“最后一杯”酒馆的招牌在霓虹闪烁中忽明忽暗，一如它此刻的境遇。
酒吧经理和酒保蜷缩在厚重的金属吧台后面，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太明显。就在半小时前，下城区最大帮派的头目——也就是这家酒馆的真正主人——和他那近百号最能打的手下，已经变成了街道上逐渐冰冷的装饰品。而行星防卫部队的老爷们，在门口探头看了一眼后，跑的飞快。
造成这片死寂的元凶们，正围坐在酒馆中央唯一完好的桌子旁，对周遭的惨状视若无睹。
“有屁快放，对三！”脸上带疤、身材魁梧的戈尔东甩出两张牌，声音沙哑，像是生锈的排气管。
带来消息的副官柯西金，一个即使穿着不合身军官制服也显得滑不溜秋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里的牌：“耐心，戈尔东，耐心是种美德，虽然我们通常选择直接丢弃它。”他瞥了一眼对手，“要不你两个一起说？哦，抱歉，我忘了你不是101大爷，没长那张能同时忽悠机械和活人的巧嘴。炸弹！”
坐在他对面，外号“炸弹”的重武器手正抱着一台手持式爆弹枪进行日常保养，他头也不抬，瓮声瓮气地接道：“南无无量帝皇爷，柯西金，我劝你有话快说。团长的耐心就像这地方的治安一样，经不起试探。王炸！”他推出最后两张牌，结束了这局。
“该死！”戈尔东低声咒骂。
柯西金笑嘻嘻地将作为赌注的几发重爆弹子弹扫入自己怀中，这才清了清嗓子，脸上戏谑的表情收敛了几分：“诸位，严肃点。我们……被招募了。”
桌边的气氛微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连吧台后方的抖动都暂停了。
“招募？”戈尔东嗤笑一声，“哪个瞎了眼的混蛋会招募我们？刑罚军团的名额终于多到用不完了？”
“比那更精彩。”柯西金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无形之物听去，“是审判庭。”
这个词仿佛带着寒意，让酒馆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一直坐在旁边，借着摇曳灯光研究一块数据板的卡尔团长终于抬起了头。他看起来比手下这些兵油子整洁得多，甚至有些斯文，但那双眼睛里沉淀的东西，却比巢都的底层更深邃。
“说清楚。”卡尔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一艘审判庭的船，‘灰烬使者’号，停靠在上层港口。”柯西金语速加快，“一位审判官代理人带来了……嗯……‘征召令’。目的地，死亡世界瓦格哈尔。任务性质，‘高度机密且至关重要’。”他刻意模仿着那种官腔。
“瓦格哈尔？”桌底下传来一个声音，技术军士“101大爷”正试图用一根热熔指焊枪修补断裂的桌腿，火星四溅，“那鬼地方的兽人蘑菇据说能啃穿陶钢装甲。而且低温会让润滑剂冻结，对精密仪器极不友好。我去过……近地轨道，传感器读数堪称灾难。”
“审判庭……”戈尔东咀嚼着这个词，脸上横肉抽搐，“他妈的比刑罚军团还糟！去了那里，连变成炮灰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是消耗品！”
“南无无量帝皇爷，”炸弹在胸口画了个天鹰，“为帝皇尽忠是无上荣光……但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为什么？”卡尔团长轻轻放下数据板，上面显示着格瑞亚-V号错综复杂的派系关系和他们的“丰功伟绩”，“因为我们刚巧在这里，因为我们‘高效’地清理了本地的小麻烦，证明了我们还有点用。更因为，我们是一支由多个兵团残部拼凑、严重违反教条、常年游走在军法边缘、记录‘丰富’到军务部都懒得归档的部队。”
他环视手下这些衣衫褴褛、满身煞气的老兵，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对审判庭来说，我们这样的队伍，简直是执行‘高度机密且至关重要’任务的完美选择——用坏了，毫不心疼；死光了，无人追问。”
酒馆里一片死寂。审判庭的“征召”不是邀请，是命令。拒绝的下场比死亡更可怕。
“所以，”卡尔团长站起身，他的动作并不快，却让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我们有两选选择。一，留在这里，等着被即将到来的‘正规’接管部队清算，或者因为知道得太多而被灭口。”
他拿起桌上一个空了的合成淀粉罐头，帝国天鹰的标志已经磨损不堪。他轻轻一捏，罐头发出刺耳的哀鸣。
“二，我们接受审判庭的‘荣耀征召’，去瓦格哈尔看看风景。至少……”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脸庞，“……那地方的敌人是明面上的兽人，而不是背后捅来的刀子和来自上级的命令。活着回来的几率，没准比留在这里被自己人清理门户还要高那么一点点。”
这个理由现实得令人绝望，也准确得无法反驳。他们是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幽灵，生存是刻入骨髓的本能。
“妈的！”戈尔东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牌局乱晃，“那就去他妈的瓦格哈尔！反正老子也腻了这个屎坑！”
“愿帝皇之光……保佑我们能找到足够的润滑剂。”“101大爷”从桌底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柯西金开始洗牌，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那么，一致通过？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在审判官代理人的‘殷切期望’下，多搞点补给再上路？”
卡尔团长将捏扁的罐头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通知所有人，一小时后，上层港口，‘灰烬使者’号泊位集合。”他下达了命令，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记住，我们不是去当英雄。我们只是……”
他停顿了一下，说出了那句在未来将成为这支队伍唯一信条的话：
“……换了个地方，继续活下去。”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一群被命运逼到墙角的老兵，被迫踏上一条看似更危险的道路。但在战锤40k这个黑暗的宇宙里，有时，能被审判庭“利用”，反而成了暂时活下去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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