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早已哭成了泪人,连忙扶住母亲,心如刀绞。她娘家以前虽穷,但父母弟弟从未亏待过她,当年她嫁到林家时,家里还咬牙给她凑了一小吊钱做嫁妆。后来林家艰难,她偶尔偷偷接济娘家一点,父母弟弟也从未主动开口向她诉过苦、要过钱,反而时常惦记着她在这里过得好不好。如今娘家遭此大难,她岂能坐视不管?
可……三十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家里刚给壮子娶了亲,虽说喻哥儿能挣钱,但钱都在喻哥儿手里,而且这钱……她看向林大山,又看向一直沉默的林喻,脸上满是哀求和无助。
林大山眉头拧成了疙瘩,闷头猛抽旱烟。三十两,他听着都头皮发麻。家里现在是有几个钱,可那是喻哥儿挣来的,而且刚刚经历风波,万一……
林壮和招娣站在一旁,也是面露同情,却不敢插话。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最终都汇聚到了林喻身上。
林喻感受到那些目光,心中了然。他缓步走上前,先是对柳周氏恭敬地行了一礼:“外婆。”然后又对柳安点了点头:“舅舅。”
他的声音平静,却自带一股奇异的安抚力量,让痛哭的柳周氏和柳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事情我已经听明白了。”林喻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柳安身上,“舅舅,你先起来。表哥的为人,我们自是信得过的。此事蹊跷,恐非简单的失窃。”
他顿了顿,继续道:“三十两银子,家里现在能拿出来。”
此言一出,柳周氏、柳安和柳明哥儿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希望之光!柳氏也惊喜地看向儿子。
林大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为一口气叹了出去。
“但是,”林喻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钱,可以借。甚至,若表哥真是被冤枉的,这钱,我们也可以不要了。”
“喻哥儿,你……”柳安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先别急。”林喻抬手制止他,“我的意思是,若真是被冤枉,仅仅赔钱了事,岂不是让真凶逍遥法外,还让表哥背上永远洗刷不掉的污名?这对他日后科举仕途,将是致命的打击。”
柳安愣住了,他只想着尽快救儿子出来,根本没想那么远。
“那……那怎么办?”柳周氏颤声问。
林喻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当务之急,是先将表哥从大牢里保出来,免受皮肉之苦。然后,再设法查明真相,还他清白。”
他看向柳安:“舅舅,你们一路辛苦,先吃饭歇息。银子的事,不必担忧。下午,我随你们去一趟邻县。”
“喻哥儿,你要去?”柳氏惊呼,满脸担忧。儿子虽然如今本事大了,但毕竟年纪还小,要去邻县衙门那种地方,她怎能放心?
林大山也道:“喻哥儿,那县衙可不是好相与的地方,你……”
“爹,阿爹,放心,我自有分寸。”林喻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事关乎表哥清白和前程,并非单纯银钱可以解决。我去看看,或许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他如今炼气三层修为,神识强大,精神念力也已入门,更有系统商城作为后盾,去探查一桩凡人冤案,并非难事。更重要的是,他冥冥中有感,若能彻查此事,还表哥清白,救柳文于囹圄,所能获得的功德之力,恐怕远比单纯给出三十两银子要丰厚得多!
这既是报外婆家昔日之恩,亦是修行所需。
柳周氏和柳安看着眼前这个气质沉静、言语条理分明、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外孙(外甥),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小辈,而是一位能主事定乾坤的人物。
“好……好……喻哥儿,外婆……外婆谢谢你了!”柳周氏说着又要落泪。
柳安更是感激涕零,又要下拜,被林喻拦住。
“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先吃饭吧。”林喻语气温和了些许。
招娣连忙去重新张罗饭菜。饭桌上,柳家三人依旧食不下咽,但眼中总算有了希望。
饭后,林喻回屋片刻,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三个十两的银锭子,直接交给了柳安:“舅舅,这三十两,你先收好。”
柳安捧着那沉甸甸、白花花的银子,手都在发抖,仿佛捧着儿子的性命,哽咽着说不出话。
林喻又对家人道:“我这就随舅舅外婆去一趟邻县。快则两日,慢则三日便回。家里一切照旧即可。”
他如今实力大增,又有诸多手段傍身,来回数十里山路,已非难事。
柳氏虽万分不舍和担忧,但见儿子主意已定,且是为了娘家至亲,也只能千叮万嘱,让他一切小心。
林喻稍作收拾,便与柳安、柳周氏以及非要跟着去的柳明哥儿一起,踏上了前往邻县的路。
离了小林村,一行四人沿着山道疾行。柳周氏年迈体弱,走不多远便气喘吁吁,柳安和小儿子柳明一左一右搀扶着,速度更是快不起来。眼看日头偏西,距离邻县县城还有大半路程,柳安脸上焦急之色愈浓。
林喻见状,默不作声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水囊,递给柳周氏:“外婆,喝点水,缓口气。”
这水囊中所盛并非普通清水,而是稀释了数倍的灵泉水。柳周氏依言喝了几口,只觉得一股温润之气顺喉而下,疲乏竟真的减轻了不少,呼吸也顺畅了许多,不由惊异地看了外孙一眼。
林喻神色如常,对柳安道:“舅舅,照这个速度,天黑前恐难赶到县城。你且扶好外婆,我们加快些脚步。”
说罢,他走到柳周氏另一侧,看似随意地托住外婆的手臂。柳安和柳明只觉得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传来,母亲(奶奶)的步伐陡然轻快了许多,竟能跟上他们的速度,且不再喘息连连!两人心中惊骇莫名,看向林喻的眼神更是充满了不解。
这小子……何时有了这般本事?
有了林喻暗中以微薄灵力相助,四人行进速度大增,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赶到了邻县县城——安远县。
安远县比林喻所在的县城稍显繁华,城墙高厚,人流如织。但此刻四人无心观赏,径直朝着县衙大牢所在方向寻去。
然而,到了大牢外,却被守门的狱卒拦住。
“探监?时辰已过!明日请早!”那狱卒打着官腔,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柳安急忙上前,陪着笑脸,偷偷塞过去一小块碎银(约莫半两):“差爷行行好,家中老母思孙心切,就让我们看一眼,说两句话就好……”
那狱卒掂了掂银子,脸色稍霁,但依旧摇头:“不是我不通融,规矩如此。再说了,柳文那小子是偷盗重犯,上面打过招呼,不许任何人探视,你们就别白费心思了,赶紧凑钱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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