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另一边的养心殿。
烛火摇曳,将皇帝赵瑾苍白而冷厉的面孔映照得明暗不定。殿内空旷寂静,唯有心腹太监高公公侍立角落,屏息凝神。
皇帝指尖无意识地敲击锦被,节奏缓慢而压抑。
“陛下。”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直接从角落的阴影中渗出。
影一的身影悄然显现,跪伏于地,气息与黑暗融为一体。
“说。”皇帝睁开眼,目光如冷电。
“禀陛下。”影一的声音干涩低沉,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三日前,西六宫‘静思苑’偏殿(即乌蒙藏身之所)传出异臭,当值内侍不敢擅入,报于内务府。内务府遣人查看,发现殿门自内紧锁,破门后……其内景象诡异,非比寻常。殿内并无尸身,亦无打斗痕迹。只在居室中央地面,残留数块焦黑、蜷缩、质地疑似人皮的碎片,以及一滩已呈胶状、色泽暗黑的污浊粘液。恶臭源头即在于此,非寻常尸腐,闻之令人头晕目眩。”
“可查明为何传出异臭?”皇帝沉声问。
“回陛下,”影一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透着一丝基于事实的凝重,“内务府最初以为乃死鼠或食物腐败所致。然破门后,其恶臭之烈,远超寻常。两名率先入内的内侍,当即呕吐昏厥,至今仍卧床不起,太医诊断为‘秽气侵体,心神受扰’。”
他略作停顿,仿佛在回忆那场景:“臣奉命后,亦亲自前往查探。那恶臭……极具侵蚀性,非但刺鼻,更似能钻入骨髓,令人五脏翻腾,头脑胀痛。即便以湿布覆面,亦难以久待。静思苑周遭十丈内,飞鸟绝迹,虫蚁不生,草木皆呈现枯败之象。”
“臣仔细勘察殿内,”他继续汇报,“发现那污黑粘液与焦黑皮屑乃是恶臭核心之源。其挥发之气,带有阴毒。臣斗胆,取微量粘液,令驯犬嗅之,那犬即刻焦躁不安,呜咽后退,继而口吐白沫,虽未立毙,却精神萎靡,畏光惧声。”
“如此邪门之物,为何会出现在宫中偏殿?!”皇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那殿中原先住的是谁?!”
影一垂首,声音压得更低:“陛下,静思苑确为冷宫范畴。然据内务府记档及臣所查访,该偏殿近五年来,并无所出嫔妃或罪妇居住。”
“空置?”皇帝眉头锁得更紧,指尖敲击锦被的动作变得急促,“空置殿宇,何来此等能伤人的邪秽之物?内务府平日是如何巡查管辖的?竟让这等污秽之物在宫中滋生至此而无人察觉?!”
影一沉默一瞬,继续以事实回禀:“臣查阅了近三年的内务府巡查记录,静思苑偏殿记录皆显示‘门锁完好,无异状’。臣询问过负责该区域巡查的老太监,其言此殿位置偏僻,又久无人居,平日只需确认门锁未坏便可,从未……从未真正入内检视过。”
渎职!怠慢!才导致了如此诡异恐怖的事情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发生,而无人知晓!
皇帝气得冷笑一声:“好,好一个‘门锁完好,无异状’!若非此次恶臭难以掩盖,朕是不是要到这邪物酿成大祸之时,才能知晓?!”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知道此刻追究内务府失察之罪尚在其次,关键是弄清楚那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会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在皇帝脑中翻腾,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能妄下结论。
“影一。”
“臣在。”
“给朕继续查!”皇帝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朕要知道,到底是谁,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还有,那静思苑,给朕彻底封死!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里面的东西……暂且不要清理,等朕旨意。”
“遵命!”影一领命。
“近日,”皇帝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朕的几位皇子,可有什么异常动向?尤其是……太子、三皇子、九皇子。他们都与哪些臣工往来密切?”
“禀陛下。太子殿下近日多在东宫处理政务,接见臣属频率如常。然,其所见之人,多为吏部、礼部官员,以及……部分京营将领。私下宴饮次数,较上月有所增加。”
皇帝眼神微眯。结交文臣,拉拢武将……老大这是在他病重期间,一点都没闲着啊。
“三皇子殿下,”影一继续道,“表面如常,忙于工部及户部公务。但其府邸夜间人员出入频率,近半月来显着增高。所往来者,多为其门下清客、以及一些……身份背景颇为复杂的江湖人士。且,三殿下于三日前,曾秘密前往京西皇觉寺祈福,停留约两个时辰,期间仅有一名老僧陪同,具体谈话内容不详。”
工部、户部……掌管工程钱粮。结交江湖人士?去皇觉寺?赵琮的动向,看似正常,却处处透着股不同寻常的隐秘气息。皇帝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
“九皇子殿下,”影一说到赵珩,内容相对简单,“自陛下苏醒后,多数时间居于京郊别院,深居简出,陪伴那位林国师。其间除例行入宫请安外,极少外出。所见之人,主要为昔日军中旧部及王府属官,未见与朝中重臣有何密切往来。唯昨日,吏部尚书王敬之家的嫡哥儿曾前往别院拜访,停留约一个时辰后离去。”
老九看起来最是安分,几乎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那个林喻身上。但吏部尚书家的哥儿……王敬之那个老滑头,他的儿子在这个敏感时候去找老九,是真如表面那般只是小儿女情态,还是某种暗示?
“朝臣方面呢?”皇帝再问,“可有异常?尤其是……与几位皇子过从甚密之人。”
“据臣观察,”影一答道,“吏部尚书王敬之,近日称病告假,闭门谢客,但其府邸后门,夜间时有车马悄然出入。兵部侍郎李敏中,其夫人近日与太子妃娘家走动频繁。御史中丞张放,则于五日内,连续三次于不同场合‘偶遇’三皇子殿下,进言皆关乎漕运改制之事,似有投靠之意。”
皇帝听完,良久没有说话。
这些动向,放在平时,或许只是普通的朝堂倾轧和权力博弈,他早已司空见惯。但结合静思苑那诡异的邪物,结合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经历,这一切都变得不再寻常。
每一个人,似乎都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他的儿子们,他的臣子们……在他病重之时,恐怕没有几个人真心盼着他康复吧?
“朕知道了。”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继续盯紧。尤其是静思苑的线索,和几位皇子的动静,有任何异常,立刻报朕。”
“是。”影一应道,身影缓缓沉入阴影,消失不见。
养心殿内再次只剩下皇帝和高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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