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碣一整夜都无法集中精神。战术地图上的标记仿佛在眼前游移不定,而他的思绪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笑容明媚、容易信任他人的女孩。当他第十次发现自己盯着同一处防御部署发呆时,终于烦躁地扔下了手中的标记笔。
“城主?”林猛小心翼翼地问道,“东侧的部署有什么问题吗?”
封碣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正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手指——这是他极少表现出来的焦虑迹象。
“没有。”他简短地回答,声音比预期中更加生硬,“继续报告。”
林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巡逻队报告说掠食者的活动范围又扩大了,但还没有直接攻击的迹象。阿杰说能源核心运行稳定,但建议减少非必要区域的供电以节省能量。”
封碣的注意力终于被拉回现实:“哪些区域被列为非必要?”
林猛查看了一下记录:“主要是生活区的部分照明,还有...花园中庭的人工光照系统。”
封碣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中庭光照维持原状。生活区照明可以减少三成,但主要通道必须保持明亮。”
“但是城主,”林猛有些不解,“中庭的植物不需要那么长时间的光照,而且...”
“照我说的做。”封碣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
林猛立即点头:“是,城主。”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另外,温小姐询问是否可以去医疗室帮忙。苏医生说现在伤员不多,可以让她帮忙整理绷带和草药。”
封碣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得更快了:“医疗室现在有多少人?”
“除了苏医生和两个助手,还有三个轻伤员在接受治疗。”林猛回答,“都是训练时受的伤,不严重。”
封碣沉思片刻:“让她去。但你必须亲自陪同,确保她没有接触任何危险物品或...人。”
林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仍恭敬应道:“明白,城主。”
当温念念得知自己被允许去医疗室帮忙时,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她仔细地整理好衣服,甚至特意将封碣送的那朵金属小花戴在显眼的位置。
“谢谢您,林队长!”她眼睛亮晶晶地对林猛说,“我一定会认真帮忙的。”
林猛被她的热情感染,难得地露出一个微笑:“苏医生正在等您,温小姐。请跟我来。”
医疗室比温念念想象中更加简陋,但异常整洁。苏婉正在教导一个年轻助手如何辨别不同草药的功效,见到温念念,她露出温暖的笑容:“念念,你来得正好。我们刚整理出一批需要处理的草药,正缺人手呢。”
温念念迫不及待地卷起袖子:“告诉我该做什么,苏婉姐。”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温念念全神贯注地学习如何分辨、处理和储存各种草药。她学得很快,灵巧的手指很快就掌握了技巧,连苏婉都忍不住称赞:“你很有天赋,念念。要是早点来帮忙就好了。”
在一旁看守的林猛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温念念的脸因夸奖而微微发红,更加认真地投入工作。
中午时分,医疗室来了几个换岗休息的守卫。其中就包括被调到夜班的杰森,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见到温念念时还是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温小姐,听说您开始学习草药了?”他一边让苏婉检查手臂上的一道划伤,一边好奇地问道。
温念念点点头,小心地展示手中的草药:“苏婉姐说这种银叶草对止血最有效。”
杰森钦佩地说:“真厉害。我每次受伤都只能用最原始的火灼法,疼得要命。”
“那是因为你总是莽撞行事,”另一个年长些的守卫调侃道,“上次追那只地下鼠,差点掉进酸液池的是谁?”
守卫们哄笑起来,杰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温念念也被这轻松的气氛感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就在这时,医疗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封碣站在门口,脸色阴沉,目光如刀般扫过室内。所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守卫们立刻站直行礼。
“城主。”苏婉有些惊讶地迎上前,“有什么需要吗?”
封碣的目光落在温念念身上,她正站在杰森旁边,手中还拿着准备为他包扎的银叶草。那一刻,封碣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林猛,”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我记得我说过,温小姐不能接触任何危险物品或人。”
林猛立即解释:“城主,杰森只是来处理小伤口的,没有任何威胁。温小姐也是在苏医生的指导下学习...”
“学习?”封碣打断他,目光转向温念念手中的草药,“我记得我允许的是整理绷带,不是处理伤口。”
温念念感到一阵委屈,小声辩解:“苏婉姐说这只是小伤口,我可以尝试...”
“苏婉不是城主。”封碣冷硬地说,“在这里,我的命令才是最终决定。”
医疗室内一片死寂。杰森不安地动了动,试图为温念念解围:“城主,温小姐只是好意...”
封碣的目光如冰刃般射向杰森:“轮到你说话了吗,守卫?”
杰森立即闭嘴,脸色苍白地低下头。
封碣再次转向温念念,声音稍微缓和但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回你的房间去。现在。”
温念念的眼睛因羞辱和委屈而湿润,但她倔强地抬起头:“我只是想帮忙,为什么你要这么...”
“因为我说了算。”封碣打断她,向前一步,无形中施加着压力,“或者你需要我亲自‘护送’你回去?”
这句话中的威胁意味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温念念咬住下唇,最终放下手中的草药,低着头快步走出医疗室。林猛急忙跟上。
封碣的目光在医疗室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杰森身上:“既然你这么有精力多管闲事,今晚的巡逻任务加倍。”
不等任何人回应,他转身大步离开,披风在身后扬起一道凌厉的弧线。
医疗室内久久无人说话。最终,苏婉叹了口气,摇摇头:“我真不明白城主今天怎么了。”
杰森苦涩地笑了笑:“我明白。我不该和温小姐走得太近。”他看了一眼自己被简单包扎的手臂,“有些人或物,不是普通守卫能触碰的。”
回到房间的温念念又气又委屈,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林猛站在门外,不知该如何安慰。
“温小姐,”他最终开口,“城主他只是...太过担心您的安全。”
“安全?”温念念的声音因哭泣而颤抖,“杰森受了伤,我只是想帮忙包扎!这有什么不安全的?”
林猛沉默了片刻,最终低声说:“在磐石城,城主从未对任何人表现出如此的...关注。他的方式可能生硬,但请您相信,他的意图是保护您。”
温念念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地哭泣。
晚餐时分,封碣照常出现在她的房门外。这次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温念念正坐在窗边,眼睛红肿,明显哭过。见到他,她立即转过头,不愿与他对视。
封碣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他将餐盘放在桌上:“吃饭。”
温念念没有动,声音闷闷的:“我不饿。”
封碣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要再闹脾气。”
“闹脾气?”温念念终于转过头,眼中闪着愤怒的泪光,“我只是想帮忙,想学习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而你却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我,像对待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封碣的表情微微动摇,但声音依然冷硬:“医疗室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那里有伤员,有疾病,有...”
“有什么?”温念念打断他,“有男人?你是担心这个吗?担心我和其他男人说话?”
封碣的表情瞬间冻结。他没有回答,但紧绷的下颌线条已经说明了一切。
温念念难以置信地摇头:“你真的在吃醋?就因为我跟杰森说了几句话,帮他包扎了一下伤口?”
“这不关杰森的事。”封碣生硬地说,“这是关于你的安全和...适当的行为。”
“什么才是适当的行为?”温念念站起身,直面着他,“整天被关在这个房间里,不见任何人,不做任何事,直到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装饰品?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封碣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想要你安全地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如果这意味着失去所有的自由和尊严,是的,很过分!”温念念毫不退缩地回视着他。
两人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封碣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从愤怒的眼睛到微微颤抖的嘴唇。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其中涌动。
最终,他先移开了视线,声音异常沙哑:“明天...你可以继续去医疗室帮忙。但只能做最简单的整理工作,而且必须有苏婉或林猛在场。”
温念念惊讶地眨眨眼,没料到他会妥协。
封碣继续道,仍然不看她:“至于那个守卫...他已经受到了惩罚。你不必再为此事费心。”
温念念终于明白了什么,心中的怒气渐渐被一种奇异的理解所取代。她轻声问:“你惩罚了杰森?为什么?因为他和我说话?”
封碣没有回答,但紧绷的肩膀已经说明了一切。
温念念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手臂:“封碣...你不需要这样。我只是...我只是想交个朋友。在这个世界里,我太孤独了。”
封碣终于看向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你不需要其他朋友。”
这句话说得如此直接而霸道,让温念念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封碣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他转身走向门口,在离开前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她说:“晚餐要凉了。吃完它。”
门轻轻合上,留下温念念独自站在原地,心中涌动着混乱的情绪。愤怒、委屈、理解,还有一丝难以忽视的悸动。
她走到桌边,看着餐盘里的食物,突然注意到旁边多了一小瓶蜂蜜——比早上的那份更多更纯。
温念念拿起那瓶蜂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个强硬、霸道、不善表达的男人,正在用他笨拙的方式,诉说着某种她开始理解的情感。
醋意的萌芽虽然生硬而霸道,却无疑真实而强烈。在这个末世之中,爱情的表达方式或许粗糙,但其本质却与任何一个世界并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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