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第一天的老灶台,卤汁还没开锅,炎昭炎耀就扛着铁锹在后院挖坑。炎昭往坑里垫青砖,额头上的汗珠子砸在砖缝里:得挖三尺深,烤炉的火才能聚得住。炎曜抱着块铁皮板比划:爸说这是他年轻时做烤炉的秘方,铁皮要厚三分,烤出来的鸭皮才会起酥。
王铁柱蹲在旁边抽烟,烟圈飘到铁皮板上:你们俩确定要做烤鸭?那玩意儿比卤牛肉麻烦十倍——鸭毛得拔得像镜面,皮得吹得像气球,烤前还得用沸水烫三遍。他突然往炎昭手里塞了把镊子,先去给张大爷的鸭子拔毛,练熟了再说。
张大爷的鸭笼就在胡同口,二十只北京填鸭伸长脖子嘎嘎叫,羽毛白得像堆雪。炎昭捏着镊子往鸭腿缝里戳,绒毛粘在指腹上:这比解奥数题还费眼。炎曜举着吹风机往鸭皮里打气,腮帮子鼓得像含着卤蛋:爸说吹足了气,烤出来的鸭皮才会像琥珀一样透亮。
消息像撒了把野山椒,在食客群里炸开了锅。穿工装的小伙子扛着个旧烤炉跑来:这是我姥爷当年开烤鸭店的家伙,不要钱,换只烤鸭尝尝! 陈婶的孙子举着蜡笔画:小师傅,我画了烤鸭的样子,要烤成这样金灿灿的! 最绝的是市一中的周敏老师,抱着本《随园食单》蹲在鸭笼旁:袁枚说鸭要肥,喂稻谷者佳,你们选的填鸭,正是上选。
三天后,烤炉在后院立了起来。黑铁皮被炎昭用砂纸磨得发亮,炉膛里铺着西藏运来的牦牛粪,据说烧起来火力匀,还带着股奶香。炎昭炎耀站在炉前,像俩小将军——炎昭手里攥着秘制卤料包,八角、桂皮、草果用纱布裹着,还偷偷塞了把野山椒;炎曜举着毛刷,蘸着蜂蜜水和白醋调成的脆皮水,正往鸭身上刷。
同学姥爷的鸭厂送了三十只鸭!炎曜突然喊,说要给我们当试验品,成功了就长期合作!
烤鸭的第一道工序就惊掉了食客的下巴。炎昭把处理干净的鸭子挂在房梁上,用钩子勾着鸭嘴,往皮与肉之间吹气——气从鸭颈的小口灌进去,原本瘪塌的鸭子渐渐鼓起来,像只圆滚滚的白气球。起酥王铁柱在旁边指导,气吹足了,烤的时候皮才会和肉分开,咬起来咔嚓响。
接着是烫皮。炎曜端着沸水往鸭身上浇,一声,原本发白的鸭皮瞬间收紧,冒出层细密的水珠。得浇三遍,他学着爸的样子晃悠着水壶,第一遍让毛孔收缩,第二遍去油脂,第三遍......他突然压低声音,周老师说这叫三过其门,跟孔夫子的典故似的。
最关键的是抹脆皮水。炎昭把蜂蜜和白醋按3:1的比例调好,里面还掺了点老灶台的卤汁——这是他和炎曜的秘密配方。毛刷在鸭身上扫过,白花花的鸭皮顿时镀上层琥珀色,阳光照在上面,像落了层碎金子。
要晾六个小时!王铁柱往炉膛里添了把牦牛粪,火星子窜得老高,让表皮的水分全晾干,烤出来才会脆得掉渣。
等待的时间里,老灶台的食客分成了两派。张大爷带着帮老头蹲在烤炉旁,盯着晾着的鸭子直咂嘴:我年轻时在全聚德吃过,那皮酥得能当镜子照。 穿貂皮大衣的贵妇举着手机直播:家人们,老灶台的卤香烤鸭即将诞生!卤料包加了野山椒,想想都流口水!
傍晚六点,炉膛里的牦牛粪烧得通红。炎昭戴着厚手套,把晾得干硬的鸭子挂进炉里,一声,鸭皮瞬间染上焦糖色。他往炉膛里扔了把苹果木碎,白烟裹着果香冒出来,混着卤料的醇厚,飘得整条胡同都是香的。
要转着烤!王铁柱在旁边喊,每十分钟转半圈,保证受热均匀! 炎曜举着长钩子,小心翼翼地转动鸭脖子,眼睛瞪得溜圆:哥,你看鸭皮!开始起泡了!
果然,原本紧绷的鸭皮渐渐鼓起小泡,像撒了把白芝麻。颜色也从琥珀色变成枣红,油珠顺着鸭腿往下滴,落在炉膛里,炸开小火星。
一个小时后,烤鸭出炉了。炎昭用钩子把鸭子勾出来,油亮的鸭身还在微微颤动,表皮的泡泡金得发亮,卤香混着果香直往人鼻子里钻。周敏老师举着《随园食单》冲上来:快!按袁枚说的斩鸭要快,刀要利
王铁柱操起菜刀,几下,鸭身被片成月牙状。皮连着点肉,薄得透光,油珠在肉片上滚来滚去。他往盘子里摆的时候,鸭皮响,像踩碎了一地阳光。
第一个尝鲜的是张大爷。他夹起片烤鸭,蘸了点甜面酱,裹上葱丝黄瓜,塞进嘴里一嚼——先是鸭皮的酥香炸开,接着是卤料的醇厚漫上来,最后是野山椒的微辣在舌尖打转。这......这比全聚德的多了层魂!他捂着嘴直哆嗦,是老灶台的卤味魂!
食客们瞬间疯了。穿工装的小伙子直接上手抓,鸭油蹭得满脸都是:我要半只!不!一整只! 陈婶的孙子举着小盘子,被鸭油烫得直跺脚还不肯松口:比画里的还香! 周敏老师边吃边记笔记:卤料与果香融合,野山椒点睛,此乃雅俗共赏之味......
炎昭炎耀靠在烤炉旁,看着眼前的抢鸭大战,突然觉得胳膊酸得值。炎昭往炎曜手里塞了块鸭翅:咱明天试试在脆皮水里加边防盐,说不定有雪山的味道。炎曜啃着鸭腿直点头:同学姥爷说,下次给咱送黑羽鸭,烤出来是黑金色的!
王铁柱往炉膛里添了最后一把柴,火光映着他的笑纹:看来老灶台要多块招牌了——卤香脆皮鸭他突然对着排队的人群喊,明天开始,烤鸭每天限量二十只,先到先得!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穿貂皮大衣的贵妇已经在订下周的:我要送朋友!就说是老灶台的镇店双宝——卤牛肉配烤鸭!
夜色漫上来时,老灶台的后院还飘着烤鸭香。烤炉余温未散,铁皮上沾着的鸭油在月光下闪着光。炎昭炎耀趴在炉边,看着同学姥爷发来的鸭厂照片——一群黑羽鸭正在稻田间散步,脖子伸得老长,像在等着被烤成金灿灿的美味。
炎曜突然说,咱是不是可以给烤鸭起个外号?
炎昭想了想,捡起块掉在地上的鸭皮:飞天卤香鸭咋样?又能飞(吹气后像飞起来),又有卤香。
夜风带着笑声和鸭香飘出胡同,老灶台的招牌在暮色中亮着,像块刚出炉的烤鸭皮,金得暖人。而那只烤炉,还在悄悄酝酿着明天的美味,等着把更多人的舌尖,勾进这场烟火里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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