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
林风的回复通过加密频道传回，只有短短两个字。
声音平静得不像话，听不出任何身处绝境的紧张，反而像是在办公室里对同事说“文件收到”。
梅芷兰教授面前，代表着林风生命体征的数据流没有一丝一毫的紊乱。
他的心跳甚至比实验室里最冷静的研究员还要平稳。
下一秒。
战场之上，一个让所有观战者心脏骤停的画面出现了。
林风停了下来。
那个在数百道漆黑空间裂缝中辗转腾挪、闪烁不定的身影，那个在死亡刀尖上疯狂舞动的幻影，就那么突兀的、违反了所有求生本能的，静止在了半空中。
他不再闪避。
甚至连防御的架势都没有摆出，就那么双手插在裤兜里，悬浮在那里。
仿佛周围那些能瞬间湮灭一座山峰的空间裂缝，都只是不存在的背景板。
这诡异的举动让战场上的一切都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下方，那头名为希尔加斯的虚空生物也停下了攻击。
空间裂缝的生成频率骤然降低，最终彻底消失。
它那简单的、混乱的思维无法理解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这个滑溜得像泥鳅一样的“猎物”为什么不跑了？
是放弃了吗？
是精神力耗尽，再也无法支撑那种诡异的移动了吗？
希尔加斯那数百只大小不一的眼球里，流露出一种近乎于孩童的困惑，以及一丝捕食者锁定猎物后的警惕。
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
林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颈骨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咔吧”声。
他似乎觉得站得有些累了，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然后对着那头高达百米的、丑陋狰狞的怪物，缓缓抬起了右手。
食指轻轻勾了勾。
一个极具人类特色的挑衅动作。
希尔加斯眼中的困惑更深了。
它无法理解这个动作的含义，但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轻蔑。
紧接着，一股不含任何能量却无比清晰、无比凝练的精神意念，如同最锋利的尖针，毫无征兆的刺入了希尔加斯那混乱的意识之海。
那不是语言。
那是纯粹的、充满了的、原始的情绪。
「就这点本事？」
「追了半天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
「我还以为九阶有多了不起，原来只是个会乱挥触手的蠢货。」
精神意念如同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在希尔加斯简单的思维中炸开。
它那数百只眼球中刚刚浮现的困惑，在刹那之间被一种暴怒的、不祥的血红色所彻底取代！
一股恐怖的意志风暴以它为中心轰然扩散！
远处的秦晚晴和所有“破军”队员，只感觉灵魂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气血翻涌，修为稍弱的队员嘴角甚至渗出了一缕鲜血。
所有人都骇然的看着那个悬浮在空中的男人。
他疯了吗？
竟然在主动激怒一头九阶的虚空生物！
荒岛的另一侧，结界破碎后身受重伤、苟延残喘的白袍女祭司挣扎着抬起头。
她先是错愕，随即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扭曲到极致的狂喜。
她看懂了。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竟敢挑衅神明！
他死定了！
他将承受神明最纯粹、最彻底的怒火！
东海市，国际联合行动中心。
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亚历克斯那只由特殊合金打造的金属手掌，在面前的控制台上无意识的一握，坚固的台面被他捏出了一个清晰的凹痕，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他的电子义眼中数据流已经停止，只剩下一行不断闪烁的红色警告。
『警告：目标正在进行高风险心理干预，成功率低于0.01%！』
“疯子……”
亚历克斯的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金属齿轮的缝隙里挤出来的。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伊莎贝拉女爵面前的桌面上，一只备用的骨瓷茶杯表面毫无征兆的浮现出一道细密的裂纹。
在她那双能窥探命运的眼眸中，代表林风的那根因果之线，周围所有代表“生机”的微弱光芒在这一刻尽数熄灭。
只剩下唯一的一条笔直的、决绝的，指向了代表“终极毁灭”的黑色深渊。
那是一条十死无生的绝路。
德米特里关掉了面前所有的屏幕，他不需要数据。
只是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个渺小的身影，全身的肌肉绷得如同一块块花岗岩。
这位来自西伯利亚冰原的“巨熊”，从那头怪物身上嗅到了一股他此生从未感受过的、纯粹的毁灭气息。
那不是捕食，不是杀戮。
那是一个世界对另一个世界最原始的、最彻底的憎恶与排斥。
战场上。
林风的嘲讽还在继续，通过精神力一字一句的烙印在希尔加斯的灵魂深处。
「你是我见过最慢、最弱也是最丑的九阶生物。」
如果说之前的嘲讽只是点燃了导火索，那么这一句则直接引爆了整个火药桶。
“慢”和“弱”是对它能力的否定。
而“丑”则是对它存在本身的终极侮辱。
「你妈没教过你出门要化妆吗？」
「长成这样就别出来吓人了，滚回你的虚空去吧，那里才适合你这种垃圾待着！」
轰——！！！
希尔加斯那混乱的思维在这一刻彻底被无穷无尽的怒火所吞噬。
理智？警惕？困惑？
所有杂乱的念头都被焚烧殆尽。
只剩下唯一的一个，也是最纯粹的一个念头。
撕碎眼前这个该死的蝼蚁！
用自己最强的力量将他连同他的灵魂，彻底从这个宇宙中抹除！
一声无声的、却足以让天地为之战栗的怒吼从希尔加斯的灵魂深处爆发。
它不再理会任何技巧，不再进行任何试探。
放弃了所有繁复的空间切割。
它要用最蛮横、最不讲道理、最纯粹的力量来回应这场终极的挑衅。
希尔加斯那百米高的庞大身躯开始剧烈扭曲，疯狂的从背后那道深不见底的虚空裂隙中抽取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更加混沌、更加原始的能量！
整个荒岛都在剧烈震动。
天空被染成一片混沌的血肉色。
大海掀起滔天巨浪，仿佛在恐惧中哀嚎。
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正在酝酿。
所有人都清晰的感觉到，一个足以毁灭一切的攻击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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