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尼斯阴冷的雨季似乎永无止境,格雷迈恩庄园废墟下的地窖,如今已成为被遗忘者在东部王国北部最坚固的堡垒之一。希尔瓦娜斯与艾希的共生体,在经历了与狼人的血战、创造了“死亡之影”瓦格里、并初步稳定了这片飞地之后,并未如外界预期般,立刻展开对吉尔尼斯全境或周边人类领地的疯狂报复性扩张。
相反,一种近乎反常的、压抑的平静,笼罩了这片被亡灵占据的土地。
地窖深处,被改造为指挥中枢的宽阔石室内,寒气刺骨。希尔瓦娜斯(主导意志)站在一张铺开在冰制桌面上的、由兽皮和魔法墨水绘制的大型地图前。地图上,吉尔尼斯、银松森林、希尔斯布莱德丘陵乃至更遥远的洛丹伦故地,都被细致的标记覆盖。但代表被遗忘者控制区的红色标记,仅仅谨慎地固守在格雷迈恩庄园及周边几个关键的战略要点,并未向外蔓延。
“我们不再需要无意义的领土。”希尔瓦娜斯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回荡在石室中,面前肃立着几名新提拔的、眼神中混杂着敬畏与困惑的被遗忘者指挥官。“盲目的扩张只会分散我们本就宝贵的力量,引来联盟更猛烈的围剿,重蹈覆辙。”
她的指尖(灵体凝实如冰雕)点在地图上被遗忘者控制的区域。“现在,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强化。将这片土地,打造成铁桶一般。让每一个苏醒的同胞,都成为最精锐的战士。让我们的存在本身,成为敌人不敢触碰的禁忌。”
“强化”战略,成为了被遗忘者当前的最高准则。这战略冷酷而高效,渗透到每一个角落。
军事上,训练变得极其严酷甚至残忍。新“唤醒”的被遗忘者士兵,不再仅仅是熟悉亡灵之躯和基础战术,而是被系统地训练如何与瓦格里的“静滞”之力配合,如何承受并引导(哪怕是极小一部分)混沌冰噬能量的侵蚀,如何将亡灵不知疲倦、不惧伤痛的特性发挥到极致。失败者,灵魂之火会被暂时“静滞”作为惩罚,或者直接被投入“熔炉”,作为其他士兵熟悉混沌冰噬能量的“活体”靶标(如果亡灵还能称为活体的话)。一种全新的、专注于防御和据点绞杀的战术体系被建立起来,利用吉尔尼斯复杂的地形和瓦格里制造的小范围“静滞”领域,将每一个据点都变成吞噬生者的死亡陷阱。
技术上,对“混沌冰噬”之力的研究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希尔瓦娜斯(与艾希的意志共同主导)在地窖深处开辟了秘密实验室,由少数最忠诚且对能量感知敏锐的亡灵法师和炼金师组成的研究小组,在严密的监控下,尝试着将这种危险的力量应用于实战。
武器附魔:尝试将极微量的混沌冰噬能量封印在箭簇和刀刃上,制造出能直接侵蚀生命力、延缓伤口愈合的“凋零武器”。成功率极低,且对使用者也有反噬风险,但每一件成功品的出现,都意味着战斗力的质变。
静滞结界:研究如何将瓦格里的力量与地脉能量结合,在关键据点周围布置小范围的、持久的“静滞”结界,大幅削弱入侵者的速度与反应,甚至干扰魔法能量的流动。
灵魂稳固药剂:试图利用混沌冰噬之力的“归寂”特性,逆向研发出能够安抚新唤醒亡灵那破碎、混乱灵魂的药剂,减少士兵因灵魂不稳定而失控或自我毁灭的概率。这项研究最为困难,进展缓慢。
内政上,等级制度变得森严。功勋和力量是唯一的晋升标准。对希尔瓦娜斯和瓦格里绝对忠诚是生存的底线。任何质疑战略、传播恐慌、甚至仅仅是表现出“软弱”情绪的个体,都会受到严厉制裁,甚至被“回炉重造”(由瓦格里将其灵魂暂时打散再重组,过程痛苦无比)。资源被极端高效地集中利用,一切为了战争潜力服务。
整个被遗忘者控制区,如同一部冰冷精密、高效运转的战争机器,在寂静中疯狂地自我强化。没有欢呼,没有希望,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为了生存而不惜一切的偏执与压抑。
这种反常的“龟缩”策略,起初让吉尔尼斯的狼人和周边的人类势力感到困惑,甚至一度以为被遗忘者因内耗而虚弱。但当几支试图进行试探性攻击的小股部队,在闯入被遗忘者防线后,以各种诡异的方式迅速覆灭(有的被瞬间静滞后乱刀分尸,有的生命力被莫名侵蚀枯萎,有的甚至灵魂直接被抽离束缚),所有势力都意识到,这支亡灵军团非但没有削弱,反而变得更加危险、更加……不可预测。
希尔瓦娜斯(主导意志)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秘密实验室或地图室,她的气息日益深沉,那混沌冰噬的力量在与艾希意志的持续对抗与融合中,似乎变得更加凝练、更受控制,但也更加……非人。艾希的意志则更多地沉浸在研究那枚失去力量的“守望者之泪”冰晶,以及尝试与外界可能存在的、微弱的自然冰霜元素沟通上,她似乎在寻找一条脱离当前困境、又不至于彻底堕落的出路,但进展微乎其微。
这一日,一名被遗忘者潜行者无声无息地滑入地图室,呈上一份密报。
“陛下,黑锋骑士团的死亡骑士凯雷,在边境留下了信息。”
希尔瓦娜斯接过密报,上面用亡灵符文写着简短的信息:“巫妖王动向异常,诺森德冰冠冰川能量波动加剧,疑与‘冰裔本源’有关。小心来自北方的‘客人’。另,银月城议会近期有异动,似与达拉然接触频繁。”
希尔瓦娜斯冰蓝色的(和紫色的)眼眸中寒光一闪。阿尔萨斯果然没有放弃对冰裔本源的追寻!而银月城……那些老古董,难道想联合达拉然的法师来对付自己?
她将密报在指尖化为冰屑。
“传令下去,”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警戒等级提升至最高。所有外派瓦格里,加快‘征兵’速度,但务必隐蔽。我们需要更多……时间。”
她走到地图前,目光再次投向那片被标记为被遗忘者控制区的、正在沉默中积蓄着恐怖力量的弹丸之地。
扩张?不,那太廉价了。她要的,是在这绝望的温床中,淬炼出一支足以让整个世界颤栗的、真正的亡灵精锐。当这支力量成型之日,无论是阿尔萨斯的冰封王座,还是银月城的水晶穹顶,都将在这股由仇恨、冰裔与混沌凝聚的绝对寒潮面前,重新思考与被遗忘者为敌的代价。
风暴在寂静中酝酿,亡者的国度正在完成一场痛苦而危险的蜕变。而外界对此,仍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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