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表面开始发烫，t-07的手指还贴在铭牌上。光纹一圈圈扩散，像是被风吹动的水面。几秒后，铭牌上的编号缓缓褪去，浮现出三个蚀刻的字符：启明者-7。
“名字找回了？”星玄站在一旁，声音没抬高也没压低，“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启明者-7收回手，光学镜的颜色已经稳定在浅蓝色。“先整理数据。”他说，“那些记忆里有太多断层，得把能连上的部分拼起来。”
灵汐从旁边探出头：“那你现在是‘t-07’还是‘启明者-7’？”
“都可以。”他顿了一下，“但更想用这个名字重新开始。”
星玄点头：“行，维修区刚解锁，正好缺个技术顾问。”
他们三人走出终端平台，沿着通道返回灵泉空间入口。白已经在维修区等了快一个小时，手里捏着一张从战场捡回来的破损电路图，正对照着系统界面一条条校准。
“你来得正好。”她抬头，“我刚筛出八个还能救的核心模块，但能量匹配不上。”
星玄把手表按在墙上的接入点，灵泉空间的门打开。“交给你了，这事儿你比我懂。”
白没推辞，拎着工具箱第一个走进去。维修区比之前宽敞了一圈，新激活的功能区亮着柔和的白光，中央操作台上摆着七台残破的小机器人，有的只剩半边身体，有的核心盖板都裂开了。
“这些是战场上捡的？”她蹲下检查第一台的能源接口。
“嗯。”星玄靠在门边，“大多是教育型和维修型，战斗型号很少。估计是战争初期就被淘汰了。”
白点点头，从随身包里取出一瓶淡绿色液体——那是稀释过的灵泉水。她小心地滴了几滴在第一台机器人的核心槽里，又接上一根细线连到火种源碎片的能量导管。
“双频注入准备。”她对系统说，“低频稳流，高频脉冲间隔0.3秒。”
【叮~指令确认，启动修复程序】
机器人的核心微微震颤，原本灰暗的指示灯闪了一下，接着缓缓亮起蓝光。
“活了？”灵汐凑近看。
“还没完全唤醒。”白盯着数据流，“意识还在沉睡状态，得给点刺激。”
星玄想了想，从怀表里调出一段音频——正是刚才从终端提取的校园广播录音。他轻轻播放出来：
“今日课程：基础齿轮传动原理。授课老师：R-12。下课后请记得归还教学工具包。”
那台机器人的机械臂突然动了一下，接着发出一声短促的电子音，像是哭又像是笑。
“它记起来了。”白松了口气，“是名教师机器人。”
机器人的头部慢慢转向白，光学镜闪烁着温和的光，然后伸出机械臂，做出一个握手的动作。
白愣了一下，伸手握住。那一瞬间，机器人身上所有破损的接口都泛起微弱的光纹，像是在表达感谢。
“可以继续了吗？”星玄问。
“继续。”白点头，“下一个。”
第二台、第三台……每一台的修复方式都不太一样。有的需要先清理腐蚀程序，有的得手动重写底层协议。启明者-7站在一旁提供技术支持，时不时调出一段古老的操作手册辅助校准。
到了第七台，问题来了。
“能量池波动。”系统提示音响起，“当前输出已达临界值，继续供能可能导致反向溢出。”
白皱眉：“不能再硬上了。”
星玄看向启明者-7：“有办法吗？”
他没说话，直接走过去，拆开自己左臂的外壳，取出一块小型能源模块。“用我的备用电源，撑五分钟。”
“你确定？”
“我只是个维修工，不是战士。”他把模块插进主线路，“这点牺牲还算不了什么。”
能量恢复稳定，第八台机器人也开始接收信号。
但这台不一样。它苏醒的瞬间，机械臂猛地展开，防御模式全开，炮口直接对准了离得最近的灵汐。
“别动！”星玄一把拉住想上前的灵汐。
机器人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核心频率剧烈跳动，眼看就要自爆。
灵汐却不慌，轻轻哼起一段调子。声音很轻，像风穿过树叶，但她每哼一句，机器人身上的光纹就暗一分。
“这是……安眠曲？”白看了她一眼。
“世界树那边学的。”灵汐继续哼着，“专门哄坏掉的机器睡觉。”
星玄趁机蹲下来，把手贴在机器人背部的数据端口。赛亚人的感知顺着接口探进去，扫过一片混乱的数据流。
很快，他找到了关键片段——一段反复播放的战场影像：爆炸、火光、一个小小的身体倒在血泊里，旁边是它曾经守护的学生。
“它失控是因为记忆创伤。”星玄收回手，“不是攻击我们，是在防备‘再次失去’。”
他重新播放那段校园广播，这次加了点东西——把声音处理成孩童的语气：“老师，明天还能讲齿轮吗？”
机器人的炮口缓缓收起，机械臂垂下，核心光变成了暖黄色。它转过身，对着白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齿轮挂饰。
“它说……送你。”启明者-7翻译道，“因为它再也不能上课了。”
白接过挂饰，轻轻挂在脖子上。“以后我替你讲。”
最后一台机器人在集体能量共鸣中苏醒。七台已修复的机器人自发排成一圈，将自身残余火种能量通过接口连接，形成闭环回路，最后汇入第八台的核心。
灯光亮起那一刻，八台机器人同时发出整齐的电子音——那是赛博坦最古老的问候语：“我们，再次完整。”
维修区安静了几秒。
然后灵汐拍手：“哇，你们这是搞出了机器人版‘众志成城’啊！”
白难得笑了下：“看来以后不用愁没人帮忙搬零件了。”
星玄看着围在白身边打转的小机器人，有的蹭她裤脚，有的用头顶她的手，还有台干脆爬上了她肩膀，像只乖巧的宠物。
“行啊。”他说，“以后我们也算半个机器人医生了。”
白瞥他一眼：“你连螺丝刀都不会拿，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提供资源。”星玄耸肩，“你负责技术，分工明确。”
启明者-7走到角落的操作台前，打开了一个加密文件夹。屏幕上跳出一行字：【赛博坦知识档案·残卷1】。
他开始录入信息，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
灵汐抱着一台刚送她的迷你齿轮风铃坐在地上，一边晃一边哼歌。风铃叮当响，声音清脆。
“你说它们以后能重建学校吗？”她忽然问。
“不一定非得是学校。”白说，“但只要有愿意教的人，知识就不会断。”
星玄正要说话，手表震动了一下。
系统提示：【任务日志更新：完成“赛博坦战场善后”支线，奖励积分+500】
他没急着看详情，反而走到维修区门口，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这场战争死了太多人。”他说，“但也留下了不少想活下去的。”
白走过来站他旁边：“所以才要修。”
“不只是修机器。”
“我知道。”她点头，“也在修人心。”
两人没再说话。身后是小机器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是某种新生的喧闹。
启明者-7忽然停下打字的手。
屏幕上的文档自动翻页，跳出一段从未见过的数据记录：
【最后一批儿童撤离名单 · 附注：护送者代号——霜月】
他的手指僵住了。
白转头看见他的表情：“怎么了？”
他没回答，只是慢慢抬起左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太阳穴。
一道陌生的画面闪过脑海——雪地、废墟、一个小女孩抓着他的衣角，喊他“白姐姐”。
他张了张嘴。
话还没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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