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摇摇头，眼神黯淡了一下：“没有。他们那边就这样，任务来了，就跟人间蒸发一样。习惯了。”她嘴上说着习惯，但攥着衣角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军人就是这样，奉献在看不见的地方。”周惟清沉声道，“等他任务结束，我非得好好说说他，让他好好补偿你。”
“别，哥，”林知意连忙说，“他职责所在，我能理解。就是……有时候会觉得有点孤单。”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轻声说，“特别是这种万家团圆的时候。”
姜南星伸出手，从座位缝隙间伸到后面，轻轻握了握林知意的手：“我们都在呢。今年在北京，我和惟清，还有林林，都陪着你。咱们一起过年，一样热闹。”
感受到手背传来的温暖和力量，林知意心中那股因离别和不确定而产生的酸涩感，被冲淡了不少。她回握住姜南星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嗯！”
这时，后座的小林林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到旁边的干妈，立刻伸出小手：“干妈，抱抱。”
林知意的心瞬间被这小家伙融化了，赶紧把他从儿童座椅上解下来，抱到自己怀里。小家伙软软地靠在她身上，带着刚睡醒的奶香气。
“干妈，你不开心吗？”小林林仰着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纯净无邪，竟然敏感地察觉到了干妈情绪的低落。
童言无忌，却直击心底。林知意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她连忙把脸埋在小家伙柔软的头发里蹭了蹭，再抬起头时，已是笑容满面：“没有呀，干妈看到林林最开心了！”
“林林也开心！”小家伙信以为真，搂着干妈的脖子，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他刚才做的梦，梦里有一只大老虎和他一起放烟花，还把烟花吃掉了……
他那充满想象力的、颠三倒四的讲述，配上丰富的表情和手势，把车里的三个大人都逗得前仰后合。离愁别绪，在这一刻，被孩子的纯真与活力驱散得无影无踪。
“林林，你就是干妈的开心果！”林知意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由衷地说。抱着这温暖的小身体，感受着他毫无保留的依赖和亲昵，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被一点点填满，变得柔软而充满力量。
到达武汉天河机场，办理好登机手续，通过安检，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在候机厅的咖啡店坐下休息。
周惟清去给大家买喝的，姜南星和林知意陪着精力旺盛的小林林。
小家伙对机场的一切都充满好奇，看着玻璃窗外起落的巨大飞机，兴奋地指指点点。
“妈妈！大鸟！好大的鸟！”
“那不是大鸟，那是飞机，林林。”姜南星耐心地纠正，“我们等会儿就要坐那个大飞机去北京看爷爷奶奶了。”
“坐大飞机！”小林林更加兴奋，在座位上扭来扭去，恨不得立刻飞上去。
周惟清端着咖啡和果汁回来，看到儿子这活泼的样子，笑道：“这小子，精力真旺盛。”
“随你。”姜南星接过他递来的热拿铁，抿了一口，瞥了他一眼，“周书记当年下乡调研，翻山越岭的劲头，看来是完美遗传了。”
周惟清在她身边坐下，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挑眉道：“姜主任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您，”姜南星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夸您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是我们英林干部的好榜样。”
林知意看着他们夫妻俩自然而亲密的互动，听着他们之间带着官称却充满爱意的俏皮话，忍不住笑了：“哥，星姐，你们俩这相处模式，真是十几年如一日，羡煞旁人。”
周惟清握了握姜南星的手，对她笑道：“主要是姜主任领导有方，管理到位。”
姜南星脸一红，嗔道：“先生，请注意影响，公共场合呢。”
一句“先生”，叫得周惟清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登机后，小林林依旧是关注的焦点。他对飞机上的安全带、小桌板、舷窗都充满了好奇，问题一个接一个。周惟清和姜南星极有耐心地一一解答，林知意也在一旁帮忙逗着他，时间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过得很快。
下午三点，飞机准时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北方的干冷空气与英林的湿润截然不同，却带着一种熟悉的、属于首都的凛冽气息。
取了行李，走出接机口，早有周家的司机等在那里。
“先生，夫人，林小姐，一路辛苦了。”司机恭敬地接过行李。
“张叔，新年好！又麻烦您了。”周惟清温和地打着招呼。
“新年好新年好！不麻烦，老爷子老太太一早就念叨着呢！”
坐上车，车子平稳地驶向市区。小林林虽然是第二次来北京过年，但依旧对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高楼大厦、立交桥充满了好奇。
“爸爸，那个楼好高呀！”
“妈妈，你看那么多车！”
小家伙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小麻雀。林知意的心情也随着进入熟悉的城市而渐渐明朗起来，指着窗外的地标建筑给小林林讲解，气氛融洽。
“爸爸，北京好大呀！”
“是啊，北京很大。”周惟清看着窗外的街景，这里是他的根，也是他奋斗的起点之一，每一次回来，都有不同的感触。
车子刚在周家老宅那充满岁月痕迹却又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院落里停稳，早已等候在屋檐下的一大家子人便热情地涌了上来。冬日北京清冽的空气，瞬间被这份浓郁的亲情烘得暖意融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精神矍铄的爷爷奶奶，两位老人穿着喜庆的唐装，脸上洋溢着盼得儿孙归的满足笑容。紧接着是周惟清的父亲周建业和母亲苏月华，周建业面容严肃，但看向儿子一家的眼神却透着不易察觉的温和；苏月华则早已迫不及待，几乎是小跑着过来。
“爷爷！奶奶！”小林林被爸爸抱下车，脚一沾地，就像只归巢的雏鸟，欢快地扑向了最熟悉的爷爷奶奶。
“哎哟！我的小心肝儿！可算到了！快让奶奶好好看看！”苏月华一把将孙子搂进怀里，心肝肉儿地叫着，在他红扑扑的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眼里激动得泛起了泪花。
周建业也蹲下身，难得地露出慈爱的笑容，摸了摸孙子的头：“林林，路上累不累？”
“不累！爷爷，林林坐大飞机来的！”小家伙兴奋地比划着，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
“爸，妈，我们回来了。”周惟清和姜南星提着行李，笑着向父母问好。
“叔叔阿姨，新年好。”林知意也乖巧地上前打招呼。
“好，好，回来就好！快进屋，就等你们开饭了！”苏月华一手抱着孙子，另一只手亲热地拉住林知意的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带着长辈特有的心疼，“知意，路上辛苦了，惟扬他……唉，好孩子，委屈你了，这里就是你的家，千万别客气。”二婶（周惟扬的母亲）也挤了过来，紧紧握住林知意的另一只手，眼圈有些发红：“意意，你能来，阿姨这心里就踏实了。那混小子……等他回来，看我不说他！” 话语里满是歉意和对未来儿媳的怜惜。
林知意被两位长辈的热情和关怀包围着，心中的那点忐忑和孤单瞬间被驱散了大半，她感动地点头：“阿姨，叔叔，我不委屈，能来陪你们过年，我很开心。”
这时，其他家人也纷纷围了上来。
“惟清，南星，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说话的是周惟清的大伯周建军，面容和善，旁边站着温婉的大伯母。
“大伯\t，大伯母，新年好！”周惟清和姜南星连忙问好。
“舅舅！舅妈！”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只见堂姐周敏和她丈夫李文轩带着他们十一岁的女儿妞妞走了过来。妞妞出落得亭亭玉立，扎着马尾辫，穿着红色的羽绒服，已经有了几分少女的模样，她大方地拉着小林林的手：“林林弟弟，还记得姐姐吗？姐姐带你玩！”
小林林看着漂亮的姐姐，有些害羞，但还是点了点头，小声叫了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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