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干脆就坐在台阶之上像普通朋友一般闲聊。
“听说六街帮喜欢收保护费，然后给那边的商铺当保安，是不是真的？”V看着天上的浮空车，突然冷不丁地问一句。
“是吧，你要喜欢干，我给你介绍介绍。突然想看看你穿着保安服跺脚立正的样子。”
V突然夹起嗓子做作地说道，“亲爱的林恩先生，欢迎回家！”
“握草，还怪甜的V，你在公司不会就是这样吧。詹金斯大人~您要的咖啡加三滴糖还是四滴？”林恩也捏尖嗓子学起女声。”
“鲨臂！”V竖起一根中指。
林恩也不甘示弱，两只手回敬。
夜之城的人除了爱说脏话，骨子里都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幽默感，来这里半年，显然林恩也学到了精髓。
正当二人交谈之时，之前那个穿着荒坂学院校服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他迅速敲响了诊所的门
医生很快便出门，他在终端上操作了一下，点了点头：“三万欧元，已经到账。已经脱离危险了。”
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了诊所里。
这时少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靠着墙壁，缓缓地滑坐在地上，目光呆滞。
诊所外，再次恢复了平静。
“你叫什么名字？”V主动开口问道。
“大卫·马丁内斯。”少年抬起头答道。
林恩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微微一动。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荒坂学院的学生？”V继续问道。
大卫点了点头，眼里尽是疲惫。
他的母亲在医疗中心上班，虽然工资养活二人绰绰有余，但是绝对不可能供得起大卫在荒坂学院上学。所以母亲打好几份兼职，拼了命地供他去荒坂学院，希望他能有机会进入荒坂。
所有底层人都在感受着公司的压迫，所有人都在骂公司狗，但背地里都削尖脑袋想成为公司狗，这就是夜之城的定律。
“不错。”V不置可否地评价了一句，便没有再多问，以她扫描器的权限，将母子二人身份扫描后，大概也猜到了七七八八，所有积蓄供这个孩子上学，拮据到医疗保险都不舍得买。
仅仅十分钟后，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终于再次打开。
还是那个中年胖医生。
他摘下口罩，脸上却没有任何抢救成功后的喜悦，只是用一种极其平淡、甚至有些麻木的语气说道：
“很遗憾，我们尽力了。病人体内出血面积太大，重要脏器衰竭，没能抢救过来。”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大卫的头顶。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神空洞，仿佛瞬间被抽走了灵魂。
“不可能”他有些茫然地说着，“刚刚……刚刚不是还说情况稳定了吗？”
医生没有理会他的质问，只是公式化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宣传单，递了过来。
“请节哀。现在，请选择火化服务。我们提供两种套餐，豪华套餐一万欧元，包含一个定制的骨灰盒和一场体面的告别仪式。普通套餐两千欧元，包含一个标准钢罐。请问您选择哪一种？”
他说话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与悲悯。
这一刻，V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不对劲！
V，作为公司的中高层，对这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肮脏手段，了如指掌。
情况稳定，只是为了骗取后续高昂的治疗费用。人，可能早就死了！
V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刀。
她没有跟那个医生废话，直接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那扇刚刚关上的手术室大门上！
“砰！”
铁门应声而开！
手术室内的景象，瞬间暴露在几人眼前。
手术台上，那个女人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白布，旁边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屏幕上一片漆黑，显示着早已断开连接。
根本就没有任何还在治疗的痕迹。
“你们……”大卫看着这一幕，彻底崩溃了。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V缓缓地走进手术室，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压迫感。她启动了义眼，对那具尸体进行快速扫描。
“扫描结果：死亡时间预估超过四十分钟。”
冰冷的数据，证实了最残酷的猜测。
那个医生看到V的举动，脸色瞬间大变。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伸向了腰间。
但V的速度比他更快。
“锵！”
V的手腕一抖，腰间的手枪就已经被抽出。下一秒，枪口已经死死地抵在了那个医生的太阳穴上！
“我想，你欠我们一个解释。”V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别……别动手！”医生吓得魂飞魄散，高举双手，“这……这不关我的事！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活不了，不是我没认真治！”
“活不了你特码还一直要钱！”林恩也大骂一句。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几个壮汉，从诊所的里屋冲了出来。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手术刀，而是上了膛的手枪和电击棍！
“放下武器！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是清道夫！
林恩瞬间明白了。
这家诊所，根本就是个披着合法外衣的清道夫窝点！
他们和那些在街头割人腰子的鬣狗合作。
如果伤者身上有值钱的义体，他们就直接“抢救失败”，然后把义体拆下来卖掉。
如果没有义体，就像大卫的母亲这样，即使人根本没抢救过来，他们也先以抢救为名骗取高昂的手术费，人死之后，再赚一笔丧葬费。
一条龙服务，将人最后一点价值都榨干。
V看着那几个冲出来的清道夫，脸上露出了一丝厌恶的冷笑。
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用下巴，对着林恩的方向，轻轻示意了一下。
林恩会意。
在那些清道夫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之前，他的身影就已经瞬间冲了上去！
“砰！砰！砰！”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重拳！
在林恩那恐怖的肉体力量面前，那几个所谓的壮汉，脆弱得如同纸糊的娃娃。
第一个照面，就被林恩一拳轰碎了下巴，倒飞出去。
第二个刚举起枪，手腕就被林恩抓住，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掰断，惨叫声中，林恩一记膝撞狠狠地顶在他的腹部，让他像只煮熟的大虾一样弓起了身子。
剩下的几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林恩摧枯拉朽般地全部放倒在地，一个个断手断脚，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V满意地看了一眼林恩的“杰作”，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个已经吓尿了的“医生”。
“钱都给我退回来，不然我我现在就把你的店草翻！”
半晌之后。
林恩和V走出了这家被“清理”过的诊所。之前支付的所有费用，都已经原路返还。
而大卫·马丁内斯，也失魂落魄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的手中，多了一个冰冷的、不锈钢材质的罐子。
那是诊所里最便宜的那种标准骨灰盒。
上面用一张皱巴巴的便签纸，潦草地贴着一个名字：葛洛莉亚·马丁内斯。
他就那么抱着那个钢罐，眼神空洞，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在他眼中熄灭了。
他走到V的面前，将之前垫付的五千欧元，通过终端转了过去。
“谢谢。”大卫开口道。
说完，他便抱着那个钢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恩看着大卫，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就是夜之城。
一座吞噬梦想、碾碎希望的城市。
每天都有无数人像葛洛莉亚一样的普通人无声无息地死去，同样也有人踩着尸体向上。林恩必须强迫自己成为后者，才能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活下去。
“走吧。”V轻轻地叹了口气，收起了那一身骇人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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