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一年级的西瓜头心里自有一套秩序。
在他没有举手的时候，老师让他回答问题，这不符合流程。
雷鸣老师的行为显然是打乱了他的秩序，西瓜头同桌浑身不自在。
“小朋友，你乖乖在学校上课，我先回家了昂，我家里的桃酥还没吃完。”说着手脚麻利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背着书包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
没两分钟后，被雷鸣老师揪着后脖领又带回了班里。
出班级的雀跃，和被抓回来的沮丧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又回来了。”西瓜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语气失望。
“嗯，我看到了。”牛昕翻着新到手的教材，头也没抬。
“好想吃桃酥呀～”西瓜头胳膊杵在桌上，双手托着脸，把脸上的婴儿肥肉肉挤成一团，见牛昕没搭理他，又凑过来把头直接放到她正在看的书上面。
双眼对视的瞬间，西瓜头满意了，“你吃过桃酥吗？香香的，好好吃，我明天给你带一块呀～”
“谢谢，不用给我带了，你自己吃吧。”牛昕把他的头从书上拿来扶正，让他坐好。
“不用客气呀～妈妈说我已经一年级了，不能在上课的时候吃东西的，我才没有带桃酥。”
说完好像想到了什么，双眼亮晶晶的又把头蹭了过来，牛昕再次被迫和他对视。
“我带你去幼儿园报名吧，幼儿园可以吃桃酥，幼儿园的老师比一年级的老师好，一点也不吓人。”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西瓜头笑的眼睛都弯了。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了。
第二节课还是班主任雷鸣老师的课，西瓜头同桌的眼睛瞬间瞪大，“怎么还是这个老师。”
雷鸣老师盯了他一下，西瓜头同桌捂住嘴巴装鹌鹑。
一上午的课上完，西瓜头同桌像是被学校吸光了精力，双眼无神的趴在桌上，脸上的嘟嘟肉都好像削减了不少。
刚上一年级，家长们多少都是有些不放心的，中午放学时间刚到，班级外就站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
孩子们的适应能力很强，一上午的时间基本已经适应了大半，但看到外面熟悉的身影，还是绷不住的哭了出来。
只要有一个孩子哭了，其他孩子一个接一个的都跟着哭了起来，教室里响起交响乐。
“昕昕。”牛秀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同时响起的还有她同桌的哭声，“哇，妈妈，我要读幼儿园，你带我去幼儿园报名好不好？还有我的同桌也一起。”
他眼尖看到外面他妈妈的身影，顿时绷不住了，忍了好久终于没忍住哭了出来。
“别做梦了，幼儿园你回不去了，你年纪大了，人家幼儿园不收你。”
“呜呜呜，我不嘛～”
“左鹤！别逼我在你一年级的第一天扇你。”左鹤妈妈金敏举起手，亮出“武器”后，哭声戛然而止。
“那我，那我再读几天一年级。”声音跟蚊子似的，显然不情愿。
家长们哄孩子的哄孩子，扇孩子的也动手能力极强，只有牛秀成骄傲的走进教室，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爷爷，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下午你别来，我去接你下班。”牛昕语重心长的叮嘱，跟小大人似的。
他们纺织厂中午能休息两个小时，但牛秀成不是。
中午进进出出的人多，得有人在门口看着，牛秀成这个点出来怕是找人帮他代了会班，怪麻烦的。
小学离纺织厂只有一条街的距离，除了一年级的，其他年级的孩子们都是自己回家的。安全方面也不用担心，周围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若是来了个生面孔，遍地都是人型监控。
“好好好，昕昕真能干。”牛秀成当然是夸她，一脸的骄傲。
“你看看你同桌，再看看你，发现差距了吗？”金敏轻轻戳了两下左鹤的头，提醒道。
左鹤还沉浸在悲伤情绪中，抬头看了眼牛昕，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更悲伤了。
“呜呜呜，妈妈你干嘛把我生的这么矮，她比我高好多。”
看着左鹤暗搓搓埋怨的小眼神，金敏怒了，照着他的屁股给了他一小下，声音响，但绝对不疼。
“让你别挑食，少吃零食，长不高还赖我了？”
和以后的父母，孩子生病了不舒服了，“都是看手机看的”一样。
这时候的父母善于把一切原因都归纳于零食身上。
长胖了，零食吃多了。
瘦了，瞧你整天吃零食不好好吃饭。
当然长不高也是。
本来是很平常的一句话，牛秀成听到心里去了。
都说陈海涛和岳燕两个人在亲生儿子出生之前对这孩子不错，但在他眼里看来，还差得远。
嘴上说的疼爱算什么疼爱，不过是做给其他人看的罢了。
这孩子都没吃过什么好吃的零食吧！
孩子哪有不爱吃零食的，只是这孩子没怎么吃过，压根不知道有什么，才没对他提出买零食的要求。
于是，第二天，牛秀成给她的书包里装满了各种零食。
“带去学校垫垫肚子，饿了就吃，吃没了爷爷再给你买，爷爷的工资够花！”牛秀成豪气的一挥手，就差说一句敞开肚子吃。
吃是吃不完的，爷爷的一腔爱孙之心也不能辜负。
下课的时候，牛昕就捏着一根江米条慢慢磨牙。
“吸溜～”
“吸溜～”
左鹤盯着她手里的江米条，见她看过来，赶紧转头拿起课本假装看的认真。
实际上，这个只有幼儿园毕业证的臭小鬼，认不得几个字，是个文盲。
牛昕：……
她直接在抽屉书包里又摸出一根江米条塞到了他嘴里。
“好好吃，昕昕你真好，我请你吃桃酥。”左鹤今天倒是记得带桃酥来。
在家里香的不行的桃酥，拿到学校来怎么吃都不是那个意思，一直没想起拿出来。
江米条也是，在家里吃怎么都不爱吃，但看到他同桌吃，又觉得香的不行。
经过分享零食事件，左鹤单方面宣布，牛昕同学是他最好的朋友。
为了这个好朋友，多上几天一年级再回幼儿园，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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