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公安局刑侦队的秦卫东警官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让晓燕本就紧绷的心弦几乎要断裂。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判断这位看似儒雅的警察是友是敌,是机缘巧合还是别有所图。
“可…可疑的人?”晓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手下意识地揪着围裙角,“我们这就是个小点心铺,来往的都是老街坊或者食堂采购的,没太注意…”
秦卫东推了推眼镜,笑容依旧温和,但那目光却像能穿透人心:“林同志不必紧张,就是例行问问。最近失踪的都是些年轻女孩子,家里人很着急,我们也是想多搜集点线索。”他话锋一转,似是无意地问道,“听说前几天,你这儿好像有个陌生小姑娘?不是本地的?”
晓燕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怎么会知道小红?!是看到了?还是…陈默的安排出了纰漏?她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强作镇定道:“哦…您说那个啊,是我一个远房表妹,从乡下来玩两天,已经回去了。”
“是吗?”秦卫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再追问,反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如果有任何发现,或者想起什么不寻常的事,可以打这个号码找我。”他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晓燕。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而急切的声音伴随着自行车铃铛声由远及近:“林老板!林老板!我找到那篇关于饮食民俗学的论文了!特别有启发…嗯?”
郑文斌老师骑着他那辆擦得锃亮的“永久”车,兴冲冲地赶来,车筐里放着几本厚厚的学术期刊。他一眼看到店里气质不凡的秦卫东,顿时刹住话头,脸上兴奋的表情凝固了,扶了扶眼镜,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看起来很有身份的男人。
秦卫东也注意到了郑文斌,目光在他车筐里的书和略显局促的脸上扫过,微微一笑:“这位是?”
“啊,这是县一中的郑老师。”晓燕连忙介绍,心里暗暗叫苦,这局面真是越来越乱了。
“郑老师你好。”秦卫东客气地点头,“我是县公安局的,秦卫东。来向林同志了解点情况。”
“公…公安局?”郑文斌的脸色瞬间白了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公安局”三个字自带震慑光环。他看向晓燕,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询问,仿佛在说“你犯什么事了?”那副书生遇到兵的表情,莫名有点滑稽。
秦卫东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笑道:“郑老师别误会,只是例行工作。看来郑老师对饮食文化很有研究?”他瞥了一眼车筐里的书。
“啊…是,是啊…”郑文斌有些结巴,但提到专业领域,又找回点自信,“饮食是文化的载体,蕴含着丰富的社会学和民俗学信息…林老板的实践就很有代表性…”
他又开始习惯性地引经据典,试图用“文化”来武装自己,对抗警察带来的无形压力。
秦卫东耐心地听着,不时点点头,眼神却依旧锐利,仿佛在评估着什么。晓燕在一旁看着这诡异的“文化”与“刑侦”的碰撞场面,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这尴尬之际,救星(或者说,更大的混乱源头)到了。
低沉有力的发动机轰鸣声如同野兽的咆哮,由远及近,最终精准地刹停在“林记”门口。陈默那高大的身影从东风大卡驾驶室里跳下来,手里照例拎着点东西——这次居然是一网兜活蹦乱跳的鲜鱼。
他一下车,目光就如探照灯般扫过全场,瞬间锁定了店内的秦卫东和堵在门口的郑文斌,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尤其是看到郑文斌车筐里那堆书和正对着晓燕滔滔不绝的样子,陈默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他大步走过来,直接无视了郑文斌,目光落在秦卫东身上,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警惕:“哪位?”语气硬邦邦的。
“这位是县公安局刑侦队的秦警官。”晓燕赶紧介绍,拼命给陈默使眼色。
“刑警?”陈默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上下打量着秦卫东,“什么事?”
秦卫东似乎对陈默的态度并不意外,依旧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陈默同志是吧?久仰。没什么大事,就是关于最近几起失踪案,找林同志了解一下周边情况。”他话说的滴水不漏,目光却在陈默和晓燕之间微妙地转了一圈。
陈默“嗯”了一声,不再看秦卫东,反而把手里那网兜还在扑腾的鱼递给晓燕:“路上水库买的,炖汤。”然后,他像是才看到郑文斌,眉头一挑,“郑老师又来讲文化了?真闲。”
郑文斌被噎得脸一红,推了推眼镜,想反驳却又有点怵陈默的气势,只好梗着脖子说:“学术研究,也是正事!”
陈默哼了一声,没理他,转而问晓燕,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到:“昨天教你的,遇到陌生人盘问,记得打电话到运输队找我,忘了?”
这话明显是说给秦卫东听的,带着一种划地盘般的警告和暗示。
晓燕:“……”芳姨和刚出来的王彩凤:“……”
秦卫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推了推眼镜,没说话。
郑文斌则一脸懵,显然没搞懂“打电话到运输队”和“陌生人盘问”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场面一时陷入了极其诡异的沉默。四个心思各异的男人(如果把郑文斌也算上的话)围在小小的“林记”门口,气氛紧张又尴尬,还带着点莫名的喜剧感。
最后还是秦卫东打破了沉默,他收起小本子,对晓燕说:“林同志,号码你收好,有情况随时联系。我就不打扰了。”他又对陈默和郑文斌点了点头,推着他的二八自行车,不紧不慢地离开了。背影依旧沉稳,却让人摸不透底细。
秦卫东一走,门口的“三国演义”立刻变成了“双雄对峙”。
陈默盯着郑文斌:“还有事?”
郑文斌看着陈默手里的鱼和晓燕略显尴尬的表情,心里酸水直冒,但又不敢硬刚,只好悻悻地说:“我…我来买点心!”他随便指了样东西,付了钱,推着自行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那背影看着竟有几分凄凉。
闲杂人等都走了,陈默才看向晓燕,眼神严肃起来:“他说了什么?”
晓燕赶紧把秦卫东的来意和问起小红的事说了。
陈默听完,眉头紧锁:“刑警队的?直接找到这儿…还问起小红…”他沉吟片刻,“两种可能。一是他们真的摸到了一点线索,顺藤摸瓜。二是…‘德叔’那边能量不小,有人在替他探风声。”
“那…那个秦警官能信吗?”晓燕担心地问。
“不好说。”陈默眼神深邃,“警察也不全是白的。等我查查他的底细再说。”他晃了晃手里的鱼,“先做饭。天塌下来也得吃饭。”
看着陈默拎着鱼走进后院准备收拾的淡定样子,晓燕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不少。这个男人,似乎总有办法在最混乱的时候,用最实在的方式稳住局面。
只是…看着那网兜扑腾的鱼,又想起刚才陈默那副“宣示主权”的幼稚样子和郑老师落荒而逃的背影,晓燕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想笑。
这都什么事啊!一边是穷凶极恶的人贩子集团和身份不明的警察,一边是乱吃飞醋的卡车司机和执着于“文化”的中学老师…这日子,真是刺激又…哭笑不得。
她摇了摇头,系好围裙,决定先去把鱼炖上。毕竟,就像陈默说的,天塌下来,也得先吃饱饭才有力气扛。而接下来的斗争,显然需要充足的体力,以及…足够强大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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