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秦九第一个表态。
“我……我也同意。”李肥肥连忙点头,生怕慢了一步。
有了两个人带头,剩下的人也只能纷纷点头。
他们没有选择。
或者说,从他们选择相信白仄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那么,第一批谁去?”王浩皱着眉,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第一个,总是最危险的。
就在众人视线游移,彼此戒备的微妙时刻。
白仄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来了。
那股冰凉滑腻的触感,再一次从他的脚踝升起。
甚至比上一次更加大胆,更加急切。
是祂。
祂在催促自己。
“咳。”白仄轻咳一声,强行将那股从尾椎骨窜起的酥麻感压了下去。
“第一批,我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秦九,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他们以为,白仄会留在最后,观察情况,分析情报,而不是把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
“仄哥!你……”李肥肥张大了嘴。
白仄看向秦九:“第二个人,你来。”
“好。”秦九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
她相信白仄的判断。
两个名额定了下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等待着第三个名字。
每个人都在心里疯狂祈祷,千万不要是自己。
白仄的目光,在人群中缓缓扫过,最后,定格在那个努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的男人身上。
“李肥肥,你跟我们一起。”
“啊?!”李肥肥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哭丧着脸连连摆手:“别啊仄哥!我……我不行啊!我胆子小,腿软,我进去……我进去就是个累赘!”
他指着王浩,又指了指其他人:“他们……他们谁都比我强啊……”
“正因为你胆子小。”白仄打断了李肥肥的哀嚎。
“胆小,所以你才更谨慎,更怕死。进了后堂,你不会像那个壮汉一样乱来,也不会像那个青年一样,被恐惧冲昏头脑。”
白仄的视线,落在了供桌上那仅剩的烛火上。
“蜡烛快灭的时候,你是第一个冲过去的。”
“那不是勇敢。”白仄的声音很平静:“那是你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对黑暗的恐惧。你的意志力,比你自己想的要强。”
原来……原来是这样?
李肥肥哭声一顿,整个人呆住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胆小、怕死,在副本里除了苟着,发挥不到什么作用。
可是在白仄眼里,他竟然……是有用的?
“我……我去!”
李肥肥猛地一抹脸,把眼泪鼻涕全蹭在袖子上,他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仄哥!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没有人再有异议。
就连王浩,也只是撇了撇嘴,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白仄说得对。
李肥肥的求生欲,确实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强。
而有时候,极度的怕死,反而比廉价的勇气更可靠。
见人选已定,其他人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第一个时辰。
白仄,秦九,李肥肥。
“仄哥,秦九姐,我准备好了!”李肥肥深吸一口气,对着两人说道。
见时间差不多了,白仄走向供桌前的白烛。
“没用的。”
秦九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蜡烛灭掉的时候,我试过了,用打火机也点不着。”
白仄的手指在距离火焰几毫米的地方停下,感受着那微不足道的热量。
他当然知道。
这不是普通的蜡烛,而是以某种规则燃烧的“概念”。
一旦熄灭,就意味着仪式的某个环节彻底中断。
就像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根。
白仄收回手,转过身,视线精准地落在了王浩身上。
“王浩。”
被点到名的王浩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你端着它,守在后堂的门口。”
“端着它守门?”王浩脸上写满了不解。
不止是他,就连其他幸存者也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对,你的任务很重要。”
白仄继续补充道:“这盏长明烛,是保证我们从后堂出来的时候,还能找到‘祠堂’这个主体空间,而不是迷失在别的地方。”
王浩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
祠堂内剩余的几人也有过类似的猜测。
他们……或许已经不是“活人”了。
既然不是活人,那这根在黑暗中唯一提供光亮的蜡烛,就绝不仅仅是照明那么简单。再加上‘供桌上的长明烛,是逝者引路的明灯’这条耐人寻味的规则……
这烛光。
不仅白仄三人需要。
他们同样也需要。
如果白仄把长明烛带进后堂,那么留在祠堂里的这十个人,就会被剥夺掉唯一的“坐标”。下场,恐怕会比那些冲出门外的蠢货还要惨。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长明烛放在两个空间的交界处。
一灯,照两界。
而后堂入口,就是最好的位置。
“我明白了。”
王浩深吸一口气,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走到供桌前,小心翼翼用双手捧起了那根燃烧着微弱光芒的白烛。
“仄哥,你们放心去。”
“只要老子还喘着一口气,这蜡烛,就绝对不会灭!”
白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浩子……”
李肥肥听着两人的交谈,狠狠咽了口唾沫,将心头的寒意压下去。
他猫着腰,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生怕自己喘气的声音大了,吹动了那脆弱的火苗。
“浩子,兄弟我这能不能回得来,可全指望你这根小蜡烛了啊。你手可千万别抖,不然我要是回不来了,做鬼都得天天趴你床头,也不干别的,就幽幽地问你一句……”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学着戏文里的吊死鬼,拉长了调子。
“那蜡烛……它香不香啊?”
这句半是玩笑半是哀求的话,让祠堂里凝重的气氛出现了一丝裂缝。
王浩嘴角抽搐着瞪了他一眼,骂道:“滚蛋!咒谁呢!好好跟着仄哥,少给人家添乱!”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
“记得活着回来,不然你那套鬼话,老子听不见。”
“走吧。”白仄吐出两个字,将门帘固定好,转身,毫不犹豫地迈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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