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布杰克”的传说提供了一个方向,但张烨觉得还不够。
冤屈而死的牛仔或许不止一个,而且“偷金”和牧场“死牛”之间,似乎还缺了点什么更直接的关联。
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将那个“无脸牛仔”与一个具体的、有名有姓的悲剧联系起来。
第二天一早,张烨再次来到玛莎的杂货店。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除了热情过剩的玛莎,店里还多了一个人,那个面色苍白、眼神里带着叛逆和浓重黑眼圈的少年,比利·克雷顿。
“张先生!”玛莎的声音依旧洪亮,带着邀功的兴奋,“我把比利也叫来了!这小子别看整天没精打采的,对镇上的老故事知道得可不少,而且眼神好使,帮我们找东西快!”
比利似乎有些局促,不敢正眼看张烨,只是低着头嘟囔了一句:“早上好,张先生。” 他对牧场幽灵的事情显然极为好奇,但又努力装出一副“我只是随便来看看”的样子。
“早上好,比利,谢谢你来帮忙。”张烨温和地笑了笑。多一个人手总是好的,尤其是本地年轻人,或许能注意到被成年人忽略的细节。
“我们从哪里开始?”玛莎摩拳擦掌,仿佛要去进行一场伟大的探险,“镇议会的地下室有个旧档案室,堆满了发霉的破纸!或者去我家阁楼?我曾祖父的箱子还在那儿!”
张烨想了想:“我们先从相对容易查找的公开记录开始吧,比如旧的镇报合订本?如果有的话。重点查找,嗯,大概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关于牛仔死亡、失踪、特别是涉及偷窃指控,无论是偷牛还是偷金,以及审判不公的报道。”
“《幽影灯塔报》!”玛莎一拍大腿,“合订本就在图书馆,嗯,其实就是镇议会办公室旁边那个没人用的小房间!跟我来!”
所谓的“图书馆”确实寒酸,只是一个布满灰尘的小房间,几个书架摇摇欲坠,上面堆满了各种纸张发黄变脆的册子。
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霉菌的味道。玛莎轻车熟路地搬出几大本厚重的、用皮革和硬纸板装订的册子,封面上写着年份。
“好了,侦探们,开工!”玛莎吹掉封面上的灰,呛得自己直咳嗽。
三人围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桌旁,开始了枯燥的翻阅工作。
时间在翻动脆弱纸页的沙沙声中流逝。
“1897年、干旱、牲畜价格下跌、无聊”
“1901年、新校舍落成、谁关心这个”
“1905年、印第安保留地冲突,哦,这个有点意思,但不对啊”
比利虽然一开始心不在焉,但年轻人敏锐的眼睛很快发挥了作用。
“等等!”比利忽然按住了一页1908年的报纸,手指点在一则不起眼的小豆腐块文章上,标题是《牧场纠纷以悲剧告终》。“看这个!‘本地牛仔杰西·科尔被红岩牧场主指控偷盗三头优质安格斯牛犊。科尔激烈否认,声称遭人陷害,但缺乏证据。在巨大的舆论压力和牧场主解雇威胁下,科尔于上周三晚离家后失踪,其破损的牛仔帽于黑水峡谷边缘被发现,推测其因不堪受辱已投峡自尽。警长认为证据不足,未予立案。’”
玛莎立刻凑过去,眼睛放光:“杰西·科尔!我记得这个名字!我奶奶好像提过一嘴,说他是个老实巴交的闷葫芦,不像会偷东西的人!黑水峡谷,老天,那地方就在现在老汤姆牧场的边界再往荒地里走一点!以前是叫那个名字,后来才改叫孤星峡谷的,因为死过人不吉利!”
张烨精神一振,仔细阅读那则简短的报道。偷牛指控、冤屈、自杀或失踪、地点吻合!
“还有更多吗?关于这个杰西·科尔?或者后来的后续报道?”张烨急切地问。
三人立刻以1908年为中心,向前后几年疯狂翻找。
“这里!”玛莎又找到一则更短的后续报道,时间是一个月后,“‘针对失踪牛仔杰西·科尔偷牛指控的调查因缺乏证据及当事人死亡已终止。红岩牧场主表示遗憾,但坚持其牛犊失踪事实。据悉,丢失的牛犊始终未被寻回。’”
“看这个讣告!”比利指着另一页,“‘玛丽·科尔,也就是杰西之妻,于1909年郁郁而终,其幼子被送往远方亲戚处抚养。’一家子就这么毁了”,比利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线索逐渐清晰起来。一个名叫杰西·科尔的牛仔,被诬陷偷牛,不堪屈辱,在黑水峡谷,现孤星峡谷也就是老汤姆牧场附近,自杀身亡,妻离子散,含冤莫白。这与“幽灵牛仔”的形象、怨念特质、出现地点高度吻合!
“所以,不是‘破布杰克’?”玛莎有些失望,但又为找到新线索兴奋。
“很可能不是。”张烨沉吟道,“‘破布杰克’的传说更早,涉及的是偷金和矿坑,与牧场和牛的直接关联不强。而这个杰西·科尔,他的冤屈直接与‘偷牛’相关,死因是自杀,地点也完全匹配。他的怨灵,因某种原因被激化,开始攻击牧场的牛,这更像是一种扭曲的报复和控诉。”
“可是,”比利忍不住开口,脸上带着困惑,“这都过去一百多年了!为什么他的鬼魂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现在?”
“问得好,比利。”张烨赞许地点点头,这也是他最大的疑问,“怨灵通常会被束缚在死亡地或执念最深的地方。它沉寂了百年,突然苏醒并变得具有攻击性,必然有原因。可能是这片土地的地脉近期发生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变化,能量失衡,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也可能是,近期有什么东西刺激了它,比如,某种建筑动工?或者,别的什么事件,触动了它沉睡的怨念?”他想到了自家后院那口不安分的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三人又查找了一会儿,但没有找到更多关于杰西·科尔的确切信息了。历史的尘埃掩埋了太多细节。
离开档案室时,已是下午。
玛莎忙着回去看店,比利则有些犹豫地跟在张烨身后。
走到杂货店门口,张烨看到一个身影正靠在店外廊柱的阴影里。
是那个沉默的印第安老猎人,灰鹰。
他依旧穿着那件旧皮背心,脸上布满风霜的沟壑,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而平静,正看着他们。
张烨停下脚步,朝他微微点头示意。
灰鹰的目光扫过张烨,又看了看他身后一脸好奇的比利,最后目光投向远方老汤姆牧场的方向。
“你们在翻找过去。”灰鹰的声音低沉沙哑,像风吹过干燥的峡谷岩石,他说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是的,灰鹰先生。”张烨坦然承认,“我们想了解那片土地上曾经发生的事。”
“土地记得一切。”灰鹰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他的眼睛仿佛能看透时光,“鲜血,眼泪,背叛,呼喊,它们渗进泥土,不会消失。只是沉睡。”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当新的伤口出现,旧的疼痛就会被惊醒。愤怒不会区分时间。土地的记忆,有时候会变得,很沉重。”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张烨,似乎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什么,但又没有明说。
“新的伤口?”张烨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您是指什么?”
但灰鹰只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他直起身,像一尊融化的雕像般沉默地离开了廊柱的阴影,向着镇外荒漠的方向走去,步伐稳健而无声。
张烨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灰鹰的话像是谜语,却印证了他的猜测,杰西怨灵的苏醒绝非偶然。
土地的记忆因为某种“新的伤口”而被触痛,古老的愤怒因此被释放。
这个“新的伤口”是什么?
是地脉的异动?
是那口古井的躁动?
还是镇上其他尚未浮出水面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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