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峪听着他的话,看着他那强装镇定下的脆弱,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酸。
他安静的听着他说完,脸上没有出现丝毫犹豫或退缩。
“纪槐序,你总是习惯把最坏的情况摆在前面。”
秦峪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气息拂在纪槐序耳侧,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纪槐序,我不是一时兴起。
我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你所有的麻烦,我也愿意照单全收。
从十年前开始,你每次生病,你情绪低落的周期,你甚至对什么过敏……我都知道。
我比你想象的,要认识你更早。”
纪槐序的瞳孔微微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秦峪深吸一口气,目光无比认真地看进纪槐序眼底。
“所以,别用麻烦来吓唬我。
你所谓的麻烦,在我这里,只是需要被了解和妥善照顾的一部分。
至于能坚持多久?”
秦峪终于退开,给了他一丝喘息的空间,但目光依旧如影随形。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
只有你亲自用时间去验证才会放心,不是吗?
而我,有的是耐心陪你验证。”
他的语气重新变得轻松,甚至带上了点戏谑。
“毕竟,我错了十年了,不差这点时间。”
仓库里陷入寂静。
纪槐序怔怔地看着他。
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种释然,也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妥协。
“秦峪,”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无比。
“你说要追我。”
秦峪屏息凝神,点了点头。
“好。”
纪槐序看着他,眼神不再躲闪,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郑重的平静。
“我给你这个机会。”
秦峪的瞳孔骤然放大,巨大的喜悦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但是。”
纪槐序继续说道。
“别指望我一下子就能变成另一个人。我的信任需要时间,很长的时间。”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带着一丝警告。
“如果你只是一时冲动,或者中途觉得太累、太麻烦,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一旦开始了,我不接受半途而废。你最好想清楚。”
秦峪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
“你应该比谁都知道,我想的很清楚。”
看着他这副样子,纪槐序一直紧绷的心弦,奇异地松弛了下来。
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仿佛被挪开了一丝缝隙。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很晚了,回去吧。”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但仔细听,却能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说完,他率先朝着仓库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道:
“你也不用故作冷淡绅士的样子,你什么本性这些年我很清楚。”
说完,转头就走。
秦峪愣了愣。
他站在原地,看着纪槐序的背影,嘴角再也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他假意咳了两声,整理了一下情绪,跟上了纪槐序,前后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既不远离,也不过分靠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空旷的水泥地上。
一前一后,沉默无声,却有一种无形的纽带,在夜色中悄然连接。
——
那夜的坦诚仿佛一道分水岭,悄然改变了某些东西。
片场依旧忙碌,气氛却悄然不同。
秦峪似乎将纪槐序那句“你什么本性我很清楚”听了进去。
他不再刻意扮演沉稳或绅士,也不再故作冷淡。
他们之间,似乎恢复了过去那种死对头般的相处模式,但又截然不同。
“纪老师,这段环境音。”
秦峪指着监听耳机里一段略显单调的风声。
“是不是有点太干净了?叶深此刻的心境是纷乱的,我觉得可以加点别的,比如……远处若隐若现的、像是幻听一样的金属摩擦声?”
纪槐序戴着监听耳机,头也没抬,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地调整着,语气平淡无波。
“秦老师对音效这么有研究,改行来做拟音师算了,毕竟五音不全的拟音师也不常见。”
一旁正在整理线材的小林手一抖,差点把插头掰弯。
她偷瞄秦峪,生怕这位爷当场翻脸。
谁知秦峪非但没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顺势靠在控制台边,看着纪槐序专注的侧脸,嘴角噙着笑。
“我倒是想,就怕抢了纪老师的饭碗,某人又要不高兴了。”
他这话接得自然,带着点亲昵的揶揄,却不会让人感到被冒犯。
“五音不全的拟音师影响不到我。”
纪槐序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把找好的几个音效样本拖进轨道。
“听听哪个更接近你说的幻听感。”
两人头凑在一起,听着耳机里的声音,偶尔交换一句专业意见。
小林看着难得和谐的一幕,有些惊讶的张大嘴巴。
序哥竟然不和秦峪吵架了?
她整理完东西,立马掏出手机,开始哐哐往芳姐的聊天框里砸信息。
片场休息间隙。
秦峪的助理在过完戏后给他递上保温杯。
秦峪接过来,拧开盖子,却不是自己喝,而是极其自然地递给了刚和导演说完话、正低头轻咳的纪槐序。
“润润喉,你早上起来就有点咳。”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纪槐序愣了一下,看着递到眼前的杯子,里面是温热的、散发着淡淡清甜的罗汉果水。
他抬眼看向秦峪,对方正低头看剧本,仿佛只是顺手而为。
周围有几个工作人员好奇地看过来。
纪槐序沉默两秒,最后还是接过了杯子,低声道:
“谢谢。”
秦峪这才从剧本上抬起眼,冲他笑了笑,眼神清澈坦然。
“不客气,纪老师身体重要,要是生病了耽误的可是整个组的进度。”
理由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错处。
纪槐序小口喝着水,温热液体滑过喉咙,舒服了很多。
他垂下眼睫,心里明白,这是秦峪计算好的不会令他反感的关心。
他无法拒绝,甚至……有点受用。
这种恰到好处的靠近,成了片场的新常态。
纪槐序偶尔蹙眉时顺手递上的舒缓眼药水;
讨论剧本到深夜时,恰好多订的一份合他口味的宵夜;
甚至在他因为一个音效不满意而较劲时,陪着他一遍遍调试。
嘴上说着“纪老师您这完美主义真是要命”,行动上却毫无怨言。
纪槐序也渐渐放松下来。
他开始习惯秦峪的存在,习惯那些看似无意实则用心的关照。
他甚至会偶尔反击,比如在秦峪某条戏表现特别出色时,点评一句:
“秦老师今天状态不错,终于不像上次那样,笑得像偷鸡的狐狸了。”
秦峪则会立刻接招,故作委屈地看向李导。
“李导您听听,纪老师这算人身攻击吧?我这明明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一唱一和,引得周围人发笑,气氛融洽得不可思议。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磁场,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清楚。
抛去死对头的身份,他们站在一起时,竟然有种旁人难以介入的和谐与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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