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立于归墟深处，周身气息圆融无暇，再无半分之前的躁动与勉强。
他仿佛成了这混沌的一部分，却又超然其上，如同画师执笔，而非画中颜料。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
慕容寒以剑拄地，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那强行锚定混沌、抵御同化的代价远超想象，
他一身精纯剑元几乎耗尽，神魂亦受震荡。但他看向林墨的眼神，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欣慰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而蚀月魔尊则更为狼狈，他半跪在地，暗红色的魔纹在皮肤下明灭不定，嘴角残留着未曾拭去的血迹，
周身魔元紊乱不堪，显然为了推动林墨融合，
他不仅耗力巨大，更承受了混沌核心力量的反噬。
“成功了？”蚀月抬起眼，血眸中虽然疲惫，却燃烧着更加炽烈的光芒，紧紧盯着林墨。
林墨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对着慕容寒虚虚一按。
没有光华万丈，没有声势浩大，只有一股最本源、最温和的混沌气息流淌而出，
如同春雨润物，无声无息地融入慕容寒体内。慕容寒身躯微震，
只觉那几乎枯竭的剑元如同得到甘泉滋养，飞速恢复，受损的神魂也被一股温暖磅礴的力量包裹、修复，
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精纯。不过瞬息之间，
他苍白的脸色便恢复红润，气息重回巅峰，更隐隐有所精进。
他看向林墨，眼中讶色一闪而过，随即化为了然，轻轻点头：“恭喜。”
林墨这才转向蚀月，目光复杂。
蚀月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惯常的嘲讽笑容，却牵动了伤势，闷哼一声。
“蚀月，”林墨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与‘虚无之影’，究竟有何协议？”
此言一出，慕容寒眼神骤冷，手已按上剑柄。
蚀月却并无意外，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带着几分疯狂：“到底……还是瞒不过此刻的你。”
他喘了口气，血眸直视林墨，“不错，本座确实与那阴影有过接触。
它许诺，若能逼出你真正的潜力，助它找到混沌核心的破绽，它便允我……分享世界归墟之本源。”
慕容寒剑意勃发，锁定了蚀月。
蚀月却浑不在意，继续道：“但本座岂是那般好糊弄的蠢货？与虎谋皮，终被反噬。那‘虚无之影’要的，是彻底的吞噬与虚无，若世界不存，何来本源？它不过是想利用本座，作为刺激你、搅乱命运的棋子罢了。”
他挣扎着站直身体，尽管依旧狼狈，但那属于魔尊的傲然却重新回到他身上：“本座追寻混沌万载，所求的，从来不是混沌的毁灭，亦非其屈服！”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偏执的狂热，“本座要的，是看到一个真正完整、强大、超越了过往一切定义的混沌！一个足以与这浩瀚虚空、乃至其外的一切并肩的终极存在！”
他指向林墨，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星辰：“而你，林墨！你这个意外的‘补钉’，这个融合了异数灵魂的混沌，便是本座等待了无数岁月的那唯一的‘可能性’！
与你合作是假，借那阴影之手逼迫你、磨砺你，见证你踏出那最后一步，才是本座真正的目的！”
“现在，你成功了。”
蚀月看着林墨，血眸中竟闪过一丝近乎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满足与期待，“混沌归一，
你已超越了上古那位懵懂的混沌意志。那么，林墨，完整的混沌……可有资格，成为与本座并肩，探索那未知终极的……同道？”
这是蚀月的抉择。他放弃了与“虚无之影”那虚无缥缈的许诺，
在最后关头倒戈，倾力助林墨完成融合。
他所求的，并非臣服，也非简单的友谊，而是一种立于力量与认知巅峰的、独一无二的“并肩”。
林墨沉默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能感受到蚀月话语中的真诚，那份源于极致力量追求者的纯粹，虽然偏执，却远比虚伪的忠诚更值得……重视。
片刻后，林墨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蚀月，你的相助，我承情。你的目的，我已知晓。”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混沌独有的、漠然却又包容一切的气势：
“但并肩与否，非你一言可定。待此间事了，解决了那‘虚无之影’，你我再论其他。届时，是战是和，是敌是友，亦或……如你所愿，且看你我手段。”
他没有给出明确的承诺，却也没有拒绝。留下了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蚀月闻言，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牵动伤势连连咳嗽，眼中却尽是畅快：“好！好一个‘且看你我手段’！本座便等着那一天！”
就在这时，林墨眉头微蹙，猛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归墟的阻隔，望向了无尽遥远的虚空深处。
他感受到了。
一种庞大、饥渴、冰冷到极致的“虚无”，
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吞噬、湮灭着一个个依附于主世界的附属位面与小世界。
它所过之处，连“存在”的概念都被抹去，只留下绝对的“无”。
“它来了。”林墨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凛然，“‘虚无之影’，不再隐藏了。”
慕容寒与蚀月也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神色凝重。
混沌已然归一，最终的阴影，也终于彻底浮现。
最终的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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