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
塔修柯垂落的手中，对讲机传来下属的声音。
“doctor，火龙吸入迷烟，已经捆好入笼，地上昏迷的女孩要怎么处理。”
他迎月而立，双眼轻闭，享受“胜利”带来的喜悦。
“老规矩，还要我讲。”
不论年龄与种类，凡是长着眼睛的生物统统不留活口。
极端情况，甚至花盆都会给一颗子弹。
“收到！”
手下刚欲行动，塔修柯嘴角微翘，补充道：
“我现在心情好，让她走得好看些吧~”
言外之意是尸体上不要留下弹孔。
“是！”
两名手下搭纵梯，由天台降下，来到房屋内，之前扔进去的迷烟还未散尽，他们脸上都配着防毒面罩。
跟塔修柯汇报完，先踏入内的手下走到晕倒在地的女孩身前，看向后方。
他身后的那名会意，从一起带下来的黑色手提箱中拿出某样物品递给他，提起火龙先上去复命。
留下来的那名则打开同伙递来的小黑匣子，他熟练地掰开安瓿瓶，提取药物，注射进女孩上臂血管。
这药作用于神经，造成脑死亡，见效很快。
不出五分钟，一抔生命之火将彻底冷却。
……
惨淡月光掩埋希望的种子，又偷走它守护的火苗，扼杀簇拥它的根。
顶楼房间，空洞的窗前，玻璃碎片遍地，剔透锋利的边缘，划过反射的流光，森冷无比。
常年无雨的沙地，竟有淅沥沥的雨水滴落。
断断续续，如哀怨的女鬼那似有若无的叹息声般落又停，停又落。
雨水打湿花坛纸状的一丛丛玫瑰，加深的颜色斑斑点点，直至完全浸透。
红玫瑰依旧挺立，变得愈发逼真，好似有血要从它的身体里渗出。
对讲机来报，火龙已经安全装入运载车内。
塔修科思考着如何处理其他人，拾级而下，慢条斯理来到一楼大厅。
他的下属们将所有人控制在这里。
见doctor走近，有属下狗腿地为他搬来座椅。
不远处就是肯先生与孩子们故事环节时最爱围坐在一块的沙发。
它的周围，其乐融融的暖意不复存在，景象化为人间炼狱。
战栗，本能驱使孩子们紧缩在一起。
本能也让他们身体颤抖得非常剧烈，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内心连呼吸都开始惧怕。
莉丝在最外围，她展开双臂尽力去搂住其他孩子，试图默默抚慰他们。
最胆小的希温拿胖乎乎的身躯挡在维尔面前，卡利哆嗦着配合莉丝，他离得近，企图用余光去探肯先生的动静。
唯一的温暖是彼此的体温……
绝境中不忘安抚彼此…这是塔修柯平生最厌恶的画面，他移开目光。
就在他们身后，光洁地面上一团血泊，无声向稚嫩孩童恐吓着，什么是逃窜的后果。
昨日开心地向绅士展示画作的男孩，葡黑的眼了无生机，额间带着血洞，永远倒下了。
这就是警告后不听话的下场。
为什么会突然冲进来这么多可怕的大人，孩童们惊惧间，连疑惑都荡然无存。
不在书本中，不在大人口中，真实残酷地发生在眼前。
沙发前笔直立着两名武装大汉，通身黑色着装裹体，面容完全覆住，持枪对准人群。
屋内，一共七个枪口。
“把能听懂我说话的弄醒！”
绅士落座，闲适地整理起身前领结，头也不抬吩咐道。
“是！”
听命行事的下属寻找片刻，拎出厨房的半桶水，朝塔修柯前方约三米位置瘫倒在地的老者劈头盖脸泼去。
肯先生恢复意识，额头还有瘆人的血迹与伤口。
他从极度的眩晕中，勉强支起上半身，尝试站立失败，踉跄着重重摔倒，最后只能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
剧烈喘息，嘴角残留一抹鲜红。
“你……”
眼前人的重影终于消失。
塔修柯很直接：“先生，说点有意思的，我或许能考虑留下你们的性命。”
“你是想……让我配合你们，彻底占据西铁漠。”
“嚯！您老还知道这里曾经多不太平呢！”
坏人最想铲除什么？有权势的好人算其中之一，且不说那有权势的好人还挡自己的路。
百年前，从首都管理局派来的年轻军官肯，以雷霆手段镇压当地作恶的各方势力，扫清腐臭豪绅。
可他舍不得赶尽杀绝，为现在的暗潮汹涌埋下祸根。
战乱过后，肯以帮扶感化为主要手段。
后来，他的功绩数不胜数，一时间风光无两，事迹甚至纳入教材。
结果也很成功，否则退休后，他不会敢不带武器就搁荒郊野外收容别人。
年轻时再强大仁慈的猛兽，老来也不过一只软弱可欺的病犬。
想到这，塔修科的笑容变得嘲讽。
这趟摧毁乌托邦之旅对于他来说如此轻松，早在boss计划落在西方边境的时候，他就安排属下暗中勾结这儿周遭的黑色势力。
“奉上你的项上人头可是一箭双雕啊，肯先生。”
“那些头目看见自然就会对我俯首称臣，城镇民心也会自乱，到时候攻打起来多方便。”
“这样，您主动帮我们游说，那只龙——保护灭绝物种的功劳我也能让给您。到时候，不仅这些孩子的性命，您也能回到曾经的地位，坐拥黑白两道，何乐而不为呢？”
塔修柯毫不顾忌老者目眦尽裂的眼神，继续自己的长篇大论。
“我可是一心为您着想啊。”
“只是，我这个人耐心不好，您得快点儿给我答复。”
他招手，门口的属下将两箱枪支搬入屋内。
“您好好配合，这些枪的数量，就代表组织给您添的人手有多少。”
“您不配合呢，这些既可以变成剿杀良民的武器；又能变成您偷藏的，走私牟取暴利的枪支器械……”
“您看……如何？”
他目光深深，与老者对视。
用实际行动告诉肯，以他背后的势力，死后也可让其声名扫地。
……
“爷爷！不要答应他！”
卡利一直关注着，他的声音突兀响起，击碎老者心中的犹豫。
“对！不要！”
“不能听坏人的！”
……
越来越多的清脆童声附和。
肯先生再忍不住，捡起掉落在一旁的鹰头拐杖，满身的伤，强撑站起，朝瑟缩的孩子们，一瘸一拐，走去。
塔修柯拦住欲开枪的一名下属，他在等肯的最终答复。
“楼顶的女孩呢？”
拉住卡利手的老者蓦然回头，问绅士：
“哦，也死了。”
塔修柯觉得他这句问得没头没尾，如实回答。
出乎他预料，老者听完反而微微一笑：
“这样，我就放心了。”
塔修科不解：“嗯？”
肯先生的脸无波无绪，逐渐变得释然，他低头轻声：“孩子们，你们怪爷爷吗？”
老者的靠近，让所有孩童不再畏惧，他们一齐摇头。
“书里说过：……落在坏蛋手里还不如杀掉我！”
维尔说完，闭上眼，这是他表达最流畅的一次，没有半点往昔小结巴的影子。
“那好，爷爷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热泪盈满老人眼眶。
……
这副景象落在塔修柯眼里，榆木脑袋也能得知老者的回答。
他皱眉，迈出门。
旁边的属下们会意，数道枪声响起。
屋外的雨复又落下，纸制的花凋谢，七零八落，归于沙泥。
天地黯然灰白。
西铁漠小屋再不会有欢声笑语。
……
凄厉的奇怪叫声平地惊起。
刚入座的塔修柯匆匆下车，急忙奔向运载车，撑伞的下属差点没追上他。
“龙怎么了？”
“doctor,仪器感应不到龙的生命体征。”
负责看护火龙的医生压低音量陈述。
“废物！你怎么看守的！”
“给我抢救啊！”
塔修柯暴怒，将医生模样的手下踹倒。
他们不知，龙吟声已唤醒梦魇。
女孩缓缓走下塔修柯曾迈步而下的楼梯，迎着硝烟未息的枪口，淡漠目光将所有画面收入眼底。
……
“听我说…”
你们……
都得死！
她记起她的名字：卡芙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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