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过后,我们各自回房。
我刚踏进房门,岑苍栖便猛地攥住我的手腕,猝不及防地将我抵在冰凉的门板上。
“你……”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我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试图缓解那份突如其来的干渴。
空气中流转着奇特的暧昧。
他晦暗的眸光精准地落在我唇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渴望。
“想亲。”低哑的嗓音如同羽毛掠过我心间。
……
长了嘴会说话了果然是不一样啊。
以至于让我如今有一种只要与他独处一室那氛围便直接指向……某种令人面红耳赤的旖旎。
有时我真怕他这不知餍足的劲头,迟早有一天会死在我这只女鬼身下。
此刻,迎着他主动索求的眼神,我还是迎合地仰头,带着安抚的意味,在他温软的唇瓣上轻轻一点。
“不够……”他低喃,手掌托住我的后脑勺,食髓知味地再次覆上。
一下,又一下。
“停!”我趁间隙抬起微颤的食指,抵住他逼近的唇。
“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
“本能。”岑苍栖握住我悬在他唇边的手指,在指尖印下一吻,眸色幽深,“还有……”
他顿了顿,染上情欲的眼底闪过一丝羞怯,“绾绾打开的网站。”
……
我就多嘴问这一句。
也不该在他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半开玩笑地让他去“好好学”。
于是,下午才收拾齐整的床铺,到了夜深时又是一片狼藉。
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初尝云雨的男人精力竟能如此旺盛。
饶是我一只恶鬼,也被他翻来覆去地折腾出几分真实的疲惫感。
浑身瘫软,只能懒懒地依偎在他怀里。
耳边是他胸腔里那颗原本缓慢跳动的心脏,由缓渐急。
心跳声打着节拍,如同敲在了我心上。
“你这样在越朝可要落个荒淫无度的名声。”我侧过身,半趴在他身旁,带着揶揄的笑意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
“如果让绾绾感到不开心的话,那……”他语气带着一丝紧张。
“那没有。”我适时打断,藏起眼底的笑意。
暗自腹诽,岑苍栖还是傻,竟没听出来我是在刻意调侃。
不开心是没有的。
只是隐隐忧心这放纵过度,是否会心生腻味。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阿栖到底做了什么梦吗?””我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回他怀中。
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他腹部线条的轮廓。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枕着温存,摸着腹肌,正是听故事入睡的好时候。
“那天,我忽然坠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岑苍栖的目光投向虚无,仿佛陷入了那日的迷障。
“只能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不能停歇,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但是又觉得我必须如此。”
“所以那日,你就在家中的楼梯上走了一天一夜……”我无奈轻叹。
“后来,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继续道,声音低沉,眉头微微蹙起。
“身受重伤倒在地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只清晰地看见自己虚弱的身体动弹不得。”
然后,他遇上了春日出游的我。
马夫在我的使唤下将他背回轿中,带回岑府,安置在马棚。
我满眼不忍,为他请来了郎中查看伤势。
“我一眼便认出,那是我的绾绾。”岑苍栖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取代了他之前的后怕与恐惧。
“每日,绾绾都会来看我的伤,那一袭绿罗纱裙,成了我眼里唯一的色彩。”
“直到……我被你父亲悄然送出府门。”
“彼时伤势仍未完全痊愈,拖住了我来寻你的脚步。”
“后来,我只看到了那夜……滔天的火光。”
“马棚一别,竟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
岑苍栖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像他,里面藏着细腻又深沉的遗憾与哀伤。
那不是他一个傻子该有的情绪。
仿佛这离魂咒,阴差阳错让他忆起了往事,使得他心智变得更完整了一些。
“阿栖竟是我当年随手救下来的貌美男子吗?”
银珠当日说起这段过往时,只道那男子容貌俊美,但分明与岑苍栖如今的样貌并不相同。
否则银珠在初次见他时便能认出来。
不知其中又是哪里出了差错。
绿罗纱裙是银珠口中未曾提起过的,但岑苍栖却能知晓其中的细节。
我记得在父亲记忆中那身绿裙倔强的身影,那是我唯一一次与他争吵。
“绾绾,我生来,便是为了与你重逢。”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隐约看到他坚定的眼神深处里藏着一丝执拗。
“好了好了,不仅重逢,我还嫁给你了。”我语气轻松,试图搅散这沉郁的气氛。
前世今生,命运相连。
米婆临终那寥寥数语,准确无误道尽了我们之间的宿命。
岑苍栖是当年那个被我偶然从路边救起、自此便一见倾心念念不忘的陌生人。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那时的名字。
而徐叙……从米婆看他的眼神里,不难猜出,他便是当年葬身火海,为情殉身的蒲柏之。
他们有着相似的容貌,内里却包裹着截然不同的魂魄。
直至身死,我都不知道蒲柏对我的感情,究竟因何而起。
情深至他甘愿体会被大火灼烧的滋味,在痛苦中死去。
于我而言,这些都已是前尘旧梦,如烟飘散,撼动不了我如今的恶鬼之心。
我早已情感淡泊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感情。
体会不了岑苍栖从三百多年前延续至今的心动。
也无意深究蒲柏之殉情的缘由。
他又为什么会转世成了如今的徐叙,再次阴差阳错出现在我身边。
可我却从米婆临终时的忠劝里隐约感受到,他这一世的命中死劫,还是因为我。
但我会竭力更改这一场仿佛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的结局。
徐叙没有曾经属于蒲柏之的记忆。
这或许……是件好事。
意味着一切仍有挽回的余地。
岑苍栖仿佛变成了话痨,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傻子。
他紧挨着我,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待在马棚里的每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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